那是阿怜第一次那般模样,扯着我的手那样冰凉,带着些许我不能接受的冰凉,那股寒气让我痛彻心扉,只是因为阿怜所作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朴灿业。
都是为了我那个一生宿敌。
什么时候,就连阿怜也开始与我对立了呢?我宁愿阿怜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冷淡、疏远但是真情实意,而不是像这样。
让我难堪,只要一旦扯上朴灿业的事情都会让我难堪,那种麻木的矛盾感。
我下意识握紧手术刀,力气甚至重到发颤,我恨不得将那带着寒光的刀狠狠插进朴灿业的胸膛,然后搅动,拔出。
我恨不得朴灿业永远不要醒来,我恨不得朴灿业死在我的面前,我恨不得亲手解决了这个麻烦。
朴灿业洁白的衣衫零碎,暴露在外的皮肤全都布满淤青,就连到手的片子也显示骨骼碎裂,好不痛快。
二助见我面对切口迟迟不动手,开口打断我的思路:“灿烈,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心中,救治朴灿业就是不对的。
我没说什么,摇了摇头回绝了二助的疑惑,开始将那些错综的肌肉与神经拨开。
见到那些稀稀疏疏的、近乎石块大小的骨碎,嘴角不自觉勾起,没什么不好的,这样才是最好了。
用镊子进行着简单的处理,再用手术刀熟稔地开始切割那些刺破旁肉的尖骨,尽量避免那些娇嫩的血管和神经,一切都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过程了,却是异常艰难。
我眼尖地发现了那一根藏在大根骨头底下的细小神经,正粘着一块说大不大的骨屑,巧不巧?
只要不去除,假以时日定会将神经磨破,那种非人能够承受的疼痛……
我简直不敢再想下去,真的太疯狂,太符合我心意了。
边想着,手上的动作不停。
一个半月休息后,在五月份朴灿业将会经历体育测试的训练,开始引起伤发,甚至只是肌肉部分酸涩,不好好感觉都很难感觉到不对劲,之后呢,可就是毫无保留的体测,要是伤口没有复发,都只能说是老天不开眼。
手术都只能算是保守治疗,我太了解细神经断裂的结果了,以至于一想到就会兴奋不已,那将会是怎样的完美杰作啊?!
盘算好所有,我打算当做一切没有看见,在固定好骨架后完成最后的缝合,只是那种不常来的惴惴不安却突然来袭。
像是上天的审判,像是天神的警告,一只手死死捏住我的心脏,只要我稍有无动于衷,心脏就被会捏爆。
我的汗甚至来不及被助手擦去便已经落在了手术台上,留下点点痕迹,做还是不做?
郑铭:“是有什么失误吗?”
只是分毫我都听不进去了,脑海里开始闪过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入职时诉说的誓言……阿怜失望的神情……爸的谩骂……妈的阴阳怪气……所有都是那么自然地闪过我的脑海。
做还是不做这个选择已经自然变化为——杀,还是不杀?
脑子里开始空白,我到底还是有了动作,手略有颤抖地用镊子夹出骨屑,我将这个动作归于鬼使神差,既然拿出来了,我也不好放回去。
接下来,所有救治朴灿业的动作都开始自然起来。
我甚至不明白我选择结果的原因,只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如流水般挤进我的脑海,那些令我作呕的,令我难堪的不应该让我坚定杀死朴灿业的想法吗?那么我救朴灿业的指令又是怎么回事?
我搞不明白,也不想再搞明白了,一切都随它去吧。
“转普通病房吧,观察两天。”手上的动作结束后,我便迫不及待走出手术室,太诡异了,一切都太诡异了。
出门就迎接我的,是阿怜。
“阿灿,灿业没事吧?”阿怜是无知的,朴灿业经过我的手又怎么会有事呢?
可惜了……
我回答阿怜:“有我在,他会没事的。”
阿怜不再问了,甚至再也没有提出关于朴灿业的一切了,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还是毫不在乎的,原本开头的那一句问候都有些虚伪起来,是阿怜的装模作样吗?
不出意外,我看见了爸妈,爸没什么神情表现,倒是妈一副泪水涟涟的模样,只为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朴灿业。
何清曲:“灿烈,你不会对灿业做什么的吧?”
妈的问题着实难倒我了,我默不作声,心里透彻心扉的寒凉,会吗?悔,我真的悔,也真的会,在出手术的时候还没有的感觉在现在无比强烈——早知道,就不心慈手软让朴灿业下手术台了。
阿怜抚上我的手,似是安慰,似是劝导,似是阻拦。
“怎么会呢,朴……嗯……灿业他是我的弟,弟,我作为他的哥哥,也不可能做出对他痛下杀手的事情啊。”那些违背我良心的话让我发麻,但我相信妈爱听。
果不其然,妈没有在问我什么了。
只是出乎意料地,爸将我单独叫了出去,神色严厉:“灿烈,你弟弟没事吗?”
“没事。”即使没事,那也要相信,我,朴灿烈,是这个世界上最巴不得朴灿业有事的人!没有之一!
我恨不得朴灿业出事,我恨不得朴灿业死在娘胎里,我恨不得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就好。”爸说,“你忙,怜生她细心,让她有空照顾照顾灿业。”凭什么?!
我死死盯着爸,却出乎意料地看出了勉强、冷漠与失望,又是失望,又是!只是话里话外都能听出爸是在关系朴灿业,那为什么神情不是呢?
“不用麻烦阿怜了,我会托付人多照顾照顾弟弟的。”
当然,至于结果是好是坏,便与我无关。
“再怎么说,别人总没家里人来的细致。”爸拒绝了我的提议,他可能想不到,我根本没有任何打算让人照顾朴灿业。
“嗯。”我敷衍过去。
在我想要进病房去找阿怜的时候,爸叫住我。
朴勒严:“灿烈,你当医生这件事我不说你,你先入社会,也希望你多帮帮你弟弟,他是要继承我朴家家业的。”
家业家业,在爸的心里家业才是最重要的,我很清楚,所以可怜自己。
“嗯,我明白。”
“爸希望你好好想想,现在回来,不迟。”我太清楚爸话里话外的意思,装聋作哑。
“我挺好的,家里等我有空回去。”
朴勒严:“难道你还在置气吗?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那样。”
我转过身子,对上爸那双有些愤懑的眸子,“当然没有,公司很重要,我知道,家庭很重要,我也知道。”
“不,你不知道。”爸否定了我,“你不知道更重要的是什么,是成功。”
朴勒严:“做什么,都不要让自己失败。”
我在此刻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里一直蕴含着的——决绝,我终于花了三十年的时间看透了朴勒严的心。
作为父亲,我和朴灿业两人的父亲,谁是成功者,爸才会对谁另眼相看。
爸在乎的只有名利,只有成功与否,相较于那些可悲的爱情、亲情、友情,完全就是无足轻重。
爸是冷漠的,我想,我也是。
只是爸对于我的失望在于,我并没有全部得到爸那心狠手辣的果敢,机会在我面前,我甚至无法将小小的朴灿业杀死,我的优柔寡断,将会是爸永远对我失望和耻笑的污点。
“我明白了。”
转身进了房间中,进门便碰上了阿怜,“阿灿。”
“回去吧?”我提议。
吴怜生:“嗯,好吧。”
原来我不是男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