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项风带领部下驻扎在陇东隘口清风山下,
项风极目远眺,绵绵碎雪落下,远方稀稀落落四五人家点起袅袅炊烟,小河上一艘渔船撑着渔杆晃悠悠向芦苇驶去,山上积雪覆林盖,稀松的林间,几只枯鸦惊起,发出阵阵悲啼。
“影,令部下列阵以待,不得擅自出营。”
“是,总兵。”影说完隐匿于黑影中。
是夜,乌云遮皎月,寒山孤鸟啼。
山深处,一群貂裘狼帽,手持铁刀的大汉小心翼翼的穿过林间。
为首的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汗,望着山下项风驻扎的营火微光,浓眉紧锁。
“可汗,怎么了?”旁边一人,见头领驻目不动,略带疑惑也望向了山下。
山下扎营处,巡军肃严,营帐整齐,四下无声,飞鸟过之不敢言。
“是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啊。”为首的赞叹一声又抛出自己的顾虑,“如何战之?”
“可汗,臣有一计……”
……
清晨,天降浓雾咫只内难辨敌我,项风营兵惧之,恐有鬼神作祟,拾枝为火把。
项风出帐欲严声制止,倏忽箭雨纷纷,从山上落下。
“不好,大家快找掩体。”
“嗖~嗖”又是千发飞箭落下,中者十九。
“杀啊,拿总兵人头者赏银千两,千户者赏银百两。”
突然从山上传来轰轰马蹄声,如雷震耳,而彼又起大雾,一时难分敌我。
“不好,是胡人的精骑。”项风大惊,纳闷着“如此气势,不像溃逃之样。”转念一惊“洛昂大人恐有不测啊……
“兄弟们!”项风在草垛后大呼“胡人就在马上,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奋死一战,或许还有生机”
“胡人生性残暴,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少年到此望故乡,茫茫炊烟遮欲眼,而今路此望故乡,点点灯火一片白。”
“是啊”四下将士攥紧了拳头,自从胡人来此后,烧杀抢掠如今恐怕只有几个老人守着妻儿冢不舍离去。
“杀,杀!”无需多言,横竖是死,何不多宰几个胡人告祭乡亲,兵士又重新找回了勇气,摸着马蹄声,手提长枪,奋勇冲去。
“杀!”
“……”
“镖骑千户”项风看着一个个倒在他眼下的部下,止住泪水,手中长剑挥舞更猛了。
“总兵,洛总兵部队仅余千人逃至关内。”一个斥候匆匆跑到项风旁道。
项风心头一紧道“尔更换我的战马,向其他总兵求援。”
“杀!”
“杀杀!”
四下杀声又起,项风又投入了战斗。
“噗~”又一位士兵倒在了项风眼前,回应他的是数十个胡人的尖叫,和项风仰天的怒吼。
清风山另一头,歌舞莺莺。
“王总兵,再喝一杯。”一个络腮胡子男人举起酒杯敬旁边一个男人。
“不了不了,王某不胜酒力啊,令各位兄弟失笑。”
“哈哈,哪敢,众人谁不知你是西路总兵啊。”
“要我说,皇帝还是龙眼蒙尘,依王总兵实力完全可以胜任总司的。”
“诶!”王总兵提高了几分声音“可不能妄自揣摩圣心。”
“哈哈,没错没错,可叹那东路大军洛昂总兵傲气的很,不来敬礼王总兵。”酒桌一人不满道。
“哼,那副总兵项风也是,在后面慢慢悠悠,等回朝我就向皇帝参他一本。”
“哈哈,众兄齐聚一齐,甚是不易,来喝酒喝酒。”
推杯换盏之际,歌舞声却停了下来。
王总兵有些不悦,吹着胡子气呼道:“不要停,接着奏乐,接着舞!”
帐外不远处,一位青年带着一领手下宝马配弯刀,一个随从跑来道“贝勒王爷,是否动手?”
“动手。”
瞬间,万箭齐发,数千名骑兵浩浩荡荡冲来势不可挡。
“敌袭,敌……”发出警报的明龙兵还未说完就中箭倒下。
四下一片凌乱,不少明龙兵看阵势弃甲脱盔而逃。
青年哼哼一笑“父王说的果然没错,汉兵轻敌冒失,只图享乐,如此何惧之”
……
夕阳西下,清风山下,血雾弥漫,刀剑铮铮,鲜血四溅。
项风已经不知道这是他杀的几个胡人了,从白雾杀到了红雾,一碗苍红的落日和初升的明月映着项风和他们身边几百个兵士,脚下尸骨绵绵,身披血铠,鲜血早已模糊双眼,双手仍在下意识挥舞。
没有撤退可言!
众人蓦然回首望故乡,一轮弯月照长城。
“王二,好兄弟。”
项风望着他旁边的大汉。
“俺在!”大汉抹了抹脸上的血水,豪声道。
“还记得我教给你的诗吗?”
还记得那个驻守边关的夜晚,王二等人围坐在篝火边,项风乘着酒兴,对着城关和着皎皎月光悠然道“秦时明月汉时关……”
王二想着不禁道“秦时明月汉时关”
项风跟他旁边几百个部下,也一起念道。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浩然正声,令人生而起畏,前方几个胡人都不禁后退了几步。
一发暗箭袭来,在半空中消失,又突然出现。
“总兵!”王二拍马立在项风面前。一颗硕大的箭头力重千钩,穿过王二的后背,将王二狠狠摔下马去。
“可恶,该死的汉人!”胡人帐中一位老者骂骂咧咧。
“这是道境炉火纯青!”项风皱眉又悲呼“王二,王二。”
抱起王二在马上,项风硕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总兵,你哭了。”王二艰难的抬起右手,拭去项风的泪珠“你不能哭,你还告诉过俺:男儿有泪……不轻弹。”
“王二,王二!”项风不断呼叫着胸前的大汉。
“总兵,我累了,想去见……见翠花了……”言罢举起的右手重重落下。
“杀!杀!”项风咬着泪水。
乌梅村。
一个妇女左手握着断裂的玉佩,右手一封拆开的信封里夹杂数十枚铜钱,跪在滂然的大空中。
玉碎人亡,这是她和王二定好的信物。
“王二……”妇女啼哭不止。
一夜雨声一夜泪,声声俱泪负心汉。
靠近边关的一个小县,驻守县城墙上的几个小步言笑晏晏,突然其中一个小兵掏出胸藏的玉笛,悠悠吹哀声。
小兵旁一个人问他“咋回事,好好的,你吹这么哀伤的笛干嘛。”
“不知道,不知道。”小兵止不住的落泪哽咽着,“不知道为啥就是忍不住想吹。”
县府里,县长缓缓的找来一个板凳,头伸进吊好白绫中,喃喃道“悲龙吟,悲龙吟,一曲悲龙吟,觅断君王肠。”言罢,只剩一个干瘦的身影在县府中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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