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盯着发出去的消息已经二十分钟，那头却依旧没有回。

张云雷满脸阴鸷，周身阴云密布。

“磊子，热搜已经撤了。”王慧敲了敲他的房门。她办事麻利，但迟来的麻利让她面对这个弟弟时依旧觉得心虚。

张云雷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家里人都陆续去洗漱，很快周围便陷入沉寂。

夜晚的沉寂叫他莫名心烦。

尤其是，他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有没有看见他的消息。

要不是太晚了怕打扰她休息，他甚至想直接打个电话解释一通。

就这样烦闷地睁眼躺倒在床上，合着衣服躺了一夜。晨光熹微，天空泛起些鱼肚白，他看见窗外飘下的落雪，绵白一片，疾疾无终。

而此刻，方雯从梦里惊醒。

昨晚和钟苗聊了没多久，她就很没骨气地开始哭，最后挂了电话，倒头就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佳，睡眠质量也连带着下降。

方雯难受地摸了一把脸，清晨的霜气直接冻出了她的鸡皮疙瘩，又赶紧把手缩回裹成一团的被子里。

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发现才五点四十多。本想放下，眼神下移，却不经意瞥到新通知。

张云雷昨晚发的微信消息。

老实说，方雯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他。但不知怎么，她还是没由头地点了进去。

她看见他说，那个热搜是假的。

可，那么苍白的一句话，丝毫没有加以证明。

原来在他眼里，她就是这样傻的人。

他随口说一句，她就舔巴巴地深信不疑。

烦躁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方雯在被子里转了个身打算接着睡，却没想到越睡竟然越清醒。

躺了十分钟，睡意全无，她索性也不睡了，去洗了个澡，找出新衣服换上。

过了一个小时，手机仍旧被她赌气似的扔在床头。期间有好几条提示音，她都没管，去找方爸爸方妈妈吃早饭，得来他们惊奇的眼神： 起这么早？

方雯打哈哈： 最近养生，早睡早起。

方爸爸说，既然早睡早起，干脆跟着他干活，锻炼身体。

方雯其实懒，心里叫苦，但表面上装得无比祥和： 好啊。

社畜必备技能，迎合领导要求。

说是干活，实际上也就是去拜年，只是要提些东西，方爸爸很不客气地推给她了。

方雯站在一边，面上有分寸地和邻里亲朋微笑，心里有分寸地骂着街。

好不容易中午回到家，刚坐下没多久，方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朝方雯说：“你手机怎么没带？一上午好几个电话。”

方雯怔了怔，神色恹恹：“不想带，过年啊接什么电话。”

“万一你朋友打电话来拜年呢，”方妈妈催她，“你快给人打回去，我这忙着做菜都没去看是谁。”

方雯被赶去拨电话，拖拖拉拉地拿起手机，上面一长条来电记录。

几乎都是张云雷。

偶尔一两个是钟苗和关系好的同事。

她深吸一口气，先挑着其他人的拨打回去，一个个拜了年，最后对着张云雷的电话发呆。

其实她有什么好委屈呢？

他又没说他也喜欢她。

所以这份感情极有可能是她的单箭头，是她一厢情愿，人家凭什么要因为她而清心寡欲。

她的委屈没什么道理，哭就更不应该。

“不就是暗恋么……”方雯不自觉地喃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要不要打电话回去——

方雯一咬牙，拨通了电话。

有想说的，那今天一并说清楚好了。

她不是矫情的人，但也真的不够干脆。如果任由这种单向的感情发展下去，对谁都不好。今天把一切说清楚，从此就不会再受困扰了。

感情而已，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等待的时候，她安慰自己。

最糟最糟，也不过就是回到原点罢了。

他不喜欢，她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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