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狄人

夏夜来凤盛殿和我说他要去玉州的事情的时候，我正在看大夏的堪舆图，恰好看到玉州的时候，长青进来禀告说夏首领求见。

“你要去玉州？”

听完夏夜说他的来意，我有些吃惊。

夏夜点头：“是！”

“为什么？那个叫王兴的行商不还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来吗！”

“娘娘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纪肆来查了，他的最擅长的便是追踪，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会负责保护娘娘以及继续追查行商王兴！”

我点头，对着在伺候的人摆手，等到她们都退出去之后，站起身来走到离夏夜三步远的地方站立，与他对视。

“是夏晸让你去的？”

夏夜没有说话，我也不强求。

“他是不是快要离开了？”

夏夜抬头看向我，眼中一片晦涩。

“夏夜，我当年在平王府看到的那个人其实是你假扮的夏晸吧？”

夏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是他的眼神却让我知道，我猜的是对！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我和卢蓁蓁一起看的那部话本。话本中的富家千金在道观里见到一位俊秀的公子，心生喜欢，便跟人打听到这位公子的消息，遣了媒人上门去说亲。

却不知这家人家是双生子，那日见到的是哥哥，可是阴差阳错的却嫁给了弟弟，那富家千金知道真相之后最后郁郁而终了。

我和卢蓁蓁当时都觉得这个富家千金傻。本来就是乍见之欢，看的就是一张脸。双生子本就长的同一张脸，和谁成亲也都是一样啊，何必要郁郁而终呢！

我二嫂恰巧听到我们两人说话，笑的肚子疼，说我们两个不开窍。

那时我还不明白二嫂笑话我们什么，不过今日倒是忽然有些明白了。

我对夏夜有乍见之欢，当年平王府的初见，这个人的皮囊真的很出色。

我对夏晸的感情很复杂。

他将我推进了这个深宫，我惶恐无助，然而又是他教会我适应这深宫，适应这太后的位置。

我对他有依赖，有喜欢，还有尊重。

他并不是个简单的可以用好或者坏来界定的人。本来这个世间的太多事人都是没有简单的用好或者坏来界定的。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夏夜，看的越久，越发觉得他和夏晸的脸其实并不完全一样，他的眼角上挑即使不笑也显得风流。嘴角也带着微微的上翘。这位夏首领若是手执折扇，打马越过长街，那必定是满楼红袖招。他有做那不羁浪子的潜力。

夏晸却因为常居高位，整个人都带着冰冷的威严。哪怕他长了一副好的面孔却也让人无法生出旖旎的想法来。

当然他也是操纵人心的高手。若是想让人生出旖旎的想法来时，哪怕他依旧端坐高台，也让人生出无法抑制的想法来。

若是按照世俗的标准，这两人并不是好的良人，反倒是更适合做话本中的那些让富家千金侯府贵女们朝思暮想伤心断肠男主。

然而那些写话本的人大多数都是男子，他们都是从男子的角度去揣度女人，所以他们写那些为了男主朝思暮想痴心不改的女子只是他们臆想出来的。

我垂下眼睑，意兴阑珊的对着夏夜摆手：“你退下吧！”

夏夜的内心很焦急，就像是感觉握在手里的沙子在飞快的流逝，握的越紧流逝的便越快。他现在双手紧握，可是手中的沙子却越来越少，他不知所措毫无办法。

他的喉咙很干张了张嘴，终于吐出两个字：“娘娘！”

我已经转身坐回椅子，继续拿着堪舆图看了起来。

从前在家上学的时候，有位姓齐的先生是精通堪舆图的，他画的堪舆图也比一般的堪舆图精细。

这本收藏在皇室藏书阁中的大夏堪舆图正是出自这位齐先生的手。

现在回想我成长中一些事情，好像处处都透着蹊跷。我的那些老师，我读过的书，我身边所围绕的人，好像一切都是被人安排的一般。

夏夜还没有退下去。我忽然来了询问的兴致。

“夏夜，丰州有铁矿，若是从丰州将生铁运出，途经河州从水路可以直达玉州，再出玉州绕过苍梧山便能到达昆塔草原，那边有狄人的部落，他们最缺乏的便是铁器！”

“狄人自先帝以来便成为大夏的附属，他们没有军队，也不耕种，你说他们和行商交换铁器是为何？”

“狄人曾经拥有昆塔草原最丰美的草场，后来他们被羌人打败被赶到了昆塔草原与大夏的交接处，他们在这里居住了近快百年的时光，他们是想要夺回曾经丰美的草原，还是想要深入大夏呢？”

夏夜吃惊，关于这次盐铁案，他和夏晸最终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昆塔草原的狄人身上。

大夏豢养的这只豺狗，会不会终有一日转头狠狠的咬上主人一口，甚至于还要从主人的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呢？毕竟豺狗饿的极了连同类都能生啖，更何况是自以为驯服了豺狗的大夏！

“你真的目的是昆塔草原的狄人部落对吗？”

我一只手托腮，看着夏夜变脸。男人嘛，就是这样，自以为是，总觉得这天下的大事女人那个小脑袋怎么可能想的到呢！哪怕这个女人是他们费尽心机来培养的，可是依旧还是无法站到与他们相同的高度！

“你和夏晸是不是都觉得狄人部落一定是被什么人给利用了？吴王或者是高绵人？你们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其实是狄人在利用吴王或者是高绵人，从而可以在大夏内忧外患的时候，然后趁火打劫！他们应该是在互相利用！”

夏夜的头脑飞快的运转，之前夏晸说狄人部落被吴王利用的时候，他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现在缺失的部分都已经补充完整了。

“娘娘有什么对策？”

我摊摊手：“没有，我只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妇人而已，这样的大事我哪里有什么办法？还是你们自己好好操心去吧！本宫乏了，苏尚宫送夏首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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