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安安心心的镇守西南,不觊觎皇位,没有人想要杀他!”
夏晸将画好的堪舆图递到夏夜的面前。
夏夜只是看着并没有接过来。
“他若是真的安安心心的镇守西南,别的什么都不想,恐怕也活不到现在,明德帝当年就把他杀了吧!”
夏晸没有开口。
他将堪舆图铺在桌案上,目光落在吴州上,淡淡道:“若是他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他现在应该在京城做个闲散的王爷,就像当年的平王一样!”
夏晸走后,夏夜从床上下来,看着桌上的那副堪舆图,桌案上的烛火在他的眼中跳动。
钦天监的观星楼上,罡风猎猎,明丰道人背着手看着漫天的繁星。
“陛下,你看着宫古不变的星河,犹如一双双的审视的眼睛,无情冷漠的注视着人间!”
夏晸抬头,星汉灿烂,浩瀚壮观。
“人间自有人间的道,人无法左右星辰的运行,星辰也无法干预人间的兴替。”
明丰道人侧目:“陛下还是这么的固执!”
夏晸不语,一人一魄便站在这百尺高的观星楼上,对着漫天星辰。
“陛下今日过来可是想要贫道再为陛下延续时间?恕贫道直言,陛下的魂魄已经经不起再消耗,若是现在离开,贫道还能将送陛下往生,若是再陛下继续留恋人间,贫道也无力了!”
“往生与否,朕并不在意,道长也无须强求。此间事了,我自然会离去!”
明丰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夏晸给制止住了。
“道长不必说了,朕心意已决!”
夏晸是个内心坚定的人,他做的每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一旦决定下来就不会再更改。
“那陛下今日来找贫道是为了何事?”
观星台便罡风大盛,夏晸转身走到一边的避风处。
避开了猛烈的罡风,刚刚像是要被吹散的感觉才缓了过来,明丰道人将一颗黑色的药丸递到夏晸的面前。
“陛下,握住它会感觉好些!”
夏晸接过那枚药丸,只是转瞬那药丸便化作一缕柔光没入他的身体,夏晸感觉他魂魄像是被什么修补缝合了一般。
“这里有七七四十九颗补天丸,每次陛下感觉自己魂魄无法凝实,就吸收一枚,应该足以支持陛下过完今年!”
“多谢!”
夏晸收下明丰递过来的瓷瓶。
“陛下,可曾有过怨恨与后悔?”
在夏晸转身离去的时候,明丰道人在他的身后问道。
“不曾!”
夏晸的脚步不停,留下两个字,便下了观星楼。
空旷的观星楼上,只余横过的罡风吹的旗帜猎猎作响,明丰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时也命也,终究是自我的选择,旁人左右不了!”
“正风,这钦天监正监的位置,以后就由你来接任了,为师要去云游了!”
明丰对着不知何时上了观星楼的明正风说道:“紫微晦暗,金星凌日。你我之力无法阻止,日后你切谨言慎行,莫要强自出头,招惹是非,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明正风躬身听教:“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明丰不在说什么,转身继续看着漫天的星辰。
左相府,袁超站在院子里对着漫天的星斗,背影颇有几分萧瑟。夫人左氏拿了件外衣从房中出来,将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老爷,这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吵醒夫人了?”
袁超拉着夫人的手,两人并身站立在一起,四月的夜晚隐约的虫鸣显得夜更加的寂静。
“老爷今日赴肖大学士的约,是为了太后的事?”
“夫人怎会这样想?”
左氏拍了拍自家夫君的手,伸手替他拢了拢衣襟。
“太后未出阁的时候,几乎是整个京城闺秀们羡慕的对象!”
袁超挑眉:“据我所知肖太后未出阁时候,除了卢将军家的那位姑娘之外,再无其他友人!”
左氏微笑:“因为羡慕嫉妒所以才会孤立她!太后所拥有的,是京中的其他闺秀穷尽一生都不可能拥有的自由!不论是老明远伯,还是肖大学士,伯夫人给与肖太后的宠爱,不说是那些十几岁的姑娘家,就是我也有时候都很羡慕呢!”
左氏见袁超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知道他作为一个男子永远也无法体会到作为女子的艰辛。她也不再多说。
这个世道对女子诸般束缚,各种规矩教条如绳索将女子的手脚都紧紧捆绑,让她们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这世间的女子都行走在独木桥上,桥下是万丈深渊,唯一的保障就是这世间捆缚女子的教条规矩,只要是稍微违反,便有坠入万丈深渊的危险。
于是每个女子都要紧紧的攀附着这些教条,时刻告诉自己万不敢出一丝的差错。
然而突然之间有这么一个人,她可以无视所有对女子约束的教条,活的潇洒恣意,不用惧怕会坠入万丈悬崖,因为她的父兄为她铺就了一条平坦的大胆,让她肆意的驰骋。
有了这样的对比,身为女子谁能不羡慕嫉妒呢!
世间女子的艰难大半的来自于男子,让得利方去体会受害方的苦难,不亚于对牛弹琴,左氏柔声转移了话题。
“老爷不妨跟妾身说说,或许说出来您就豁然开朗了,自然也就不烦闷了!”
袁超也觉得妻子说的有理,而且妻子聪慧,或许能有好的建议。
于是便将今日和肖炀一起喝酒时候所谈论的事情告知了左氏。
肖炀之所以找他为的便是私贩盐铁一事,这件事本是有右都御史钱淼所奏,目前是由右相岳中甫在负责追查。
袁超其实并不想沾。今年是大比之年,月底就是春闱,他和吏部官员忙着春闱已经快要到脚不沾地的地步了,实在不想再分精力去管这件事。
然而肖炀的话却也让他无法坐视不理,毕竟若是真如肖炀所说,那就是关系国本的大事了。
“这件事的确关系重大,老爷需要慎重对待!虽然这件事的确是右相在追查,老爷和肖学士也可以应该为陛下分忧,这是作为臣子的职责!”
左氏并不是京中某些对朝中局势丝毫不关系的夫人,她的父亲曾经做过天子的起居郎,大约是因为这个职位的关系,他一直教导家中子女谨言慎行。
偶尔他也会跟他们讲一些小故事,后来在她跟着母亲出门交际之后,听到很多夫人之间交流的一些时事,她敏感的发现父亲所说的那些小故事和那些时事是对应的。
从此以后她便更加的期待父亲的故事了。
父亲叹息说若她要是个男儿就好了,说她可惜了。
从前她也可惜自己不是男子。
后来书读的多了,她觉得可惜的并不是她是个女儿身,可惜的是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过束缚。
“夫人认为我该怎么做?”
左手微笑:“老爷何必为难妾身,您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
“还是夫人懂为夫!”
“夜深了,老爷明日还有朝会,早点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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