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郑新一时常在想。

这世间是否有轮回？人死后的灵魂去哪里？

她为什么是郑新一而不是别人？别人的生活也会是这样？

或者自己是一个植物人这一切都是梦。

“曾瞳。”

“嗯？”

“我梦见我们在一片荷花中，你摘莲蓬我吃。”

“很美好啊。”曾瞳笑了笑。

“然后有一株荷花升了上来，把我拉了下去，我在淤泥里越陷越深。”

“啊？”

“泥巴很臭，呛的我无法呼吸。”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一直下沉，一直下沉，掉到了另一条船上，周围也是一片荷花，它又把我拉了下去，就这样无限循环，没有尽头。”

“那你应该很难受吧？”

“不难受。”郑新一摇了摇头，“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那更像是一种解脱。”她顿了顿，“要是真像那样，你就赶快上岸，免得让我成了花的养分。”

“那可不一定。”曾瞳撅了撅嘴，“我可能会一头撞在船头，随你一起去了。”

郑新一笑了笑，道：“那我会有负罪感的。”

“就是让你走负罪感。”曾瞳恶狠狠地盯着她，“让你用几辈子赔偿我。”

郑新一翻了个身，背对着曾瞳，道：“这些年的，我下辈子再还给你吧。”

曾瞳没有说话，抬手看了看表，问道：“中午了，你想吃些什么？”

“泥巴。”

“啊？”

郑新一突然变得亢奋起来，起身抓住曾瞳的手。

“我想变的无法呼吸。”

人的一生很简单，简单的就像低等数学。人的一生也很难，难得就像害羞内向的人永远都无法对心爱之人表达爱慕之情。

简单是因为你可以解出数学题，不用陷入繁琐的验算中。

难是因为因为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但你无法表达，更精准地说，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简单的一生，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因为这些事都非常简单，你懂所有的事情是为什么。

难的一生会纠结陷入死胡同里出不来，永远都陷入无限死循环，明明退一步就能解开，却非要纠结于为什么会解开，为什么会是这个，最终勇敢一跃，不去思考。

很幸运，有人会拥有简单的一生。

很不幸，有人的一生很难。

郑新一很不幸地被分为了第二类人。

她想不明白，也不能接受自己想明白了。

所以她选择了不去思考，可是现实又把她拽了回来，她又得回来陷入无限死循环。

郑新一回校的时候天已经入冬了，刺骨的寒风告诉她，自己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她突然想到了同样要中考的冯梓芊。

不知道她可安好。

她偷偷地从后门溜到了座位上，桌子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她从书包里抽出一片湿纸巾缓慢地擦着。

日复一日地擦着。

日复一日缓慢地擦着。

日复一日呆在角落缓慢地擦着。

-高考倒计时九十天-

-高考倒计时五十天-

-高考倒计时一天-

考完的那天，曾瞳拉着郑新一畅快地喝了一场。

曾瞳喝的很醉，郑新一只能骑着电动车载着他，曾瞳就一路靠在郑新一背上说着胡话。

“要吐要吐！”曾瞳突然疯狂地拍打着郑新一，吓的她赶紧停车把他扶到路边。

只是怕吐在她的身上。

新衣服呢！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吐完后，他擦了擦嘴，把郑新一压在树上说着胡话，“我喜欢你喜欢到去吃屎。”

郑新一憋着笑。

“我偷偷和你填了一样的学校。”

“什么？！”郑新一推开了曾瞳，“你怎么这么弱智啊！”

“嘿嘿…”曾瞳摸了摸脑袋，“其实还好啦。”

“我没有夸你！”

“你的学校里也有学设计的啊。”曾瞳打了个饱嗝，变的一本正经起来，“以后你开宠物店，我给你设计。然后我们就谈恋爱，结婚，生孩子…然后在一起一辈子…”

郑新一实在是不想听他说胡话了，把他绑在小电驴上，驮着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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