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微风吹过,把窗户吹得嘎吱响,也把不远处油灯吹熄了。
女子的身体有些颤抖。
她似乎很怕黑。
予怀轻拍了下她后背,在她耳边轻轻的念了好几句
:“我在,别怕。”
怀中的女子紧紧的抱着他,这让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有些…
予怀轻轻放开她、起身却感觉有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去哪…”温言诺诺地问道。
:“我去把灯点着,它熄灭了。”
:“不要走…我害怕…”她声音颤抖着,抬起头,用她那人畜无害的脸看向男人。
虽然周围一片漆黑,可二人之中却擦过了火花。
他转过身,轻轻拂开了她的手。
:“言儿乖,我只是去点个灯,点完就回来了。”
这一句言儿,让温言回想起她的父亲,她没有再娇嗔,只是乖乖的坐在床上。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只看到柴火的微光亮起,光顺着墙壁蔓延开来,直至整个房间都变得明亮,她才放下心。
男子倒了一杯茶,缓缓的走向她。
:“喝茶。”他温柔的叮嘱道。
:“好。”温言接过茶杯,大口的一饮而下:“咳咳咳…”
:“慢点,来。告诉我你是如何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的?”
男子将她喝完的茶杯放到一旁。
:“我今天早晨出门,想着来寻你的。谁知刚走出门,便有人看上了我这桃花簪,欲要来抢,我死命护住,往青苍山跑。不过…我命挺大的,刚上山呢,就甩掉他们了。”
予怀用手撑着头,看着她手舞足蹈比划样子,勾了勾唇,眉间多了几分柔软缱绻。
:“他们为何要追我啊?”
:“因你好看。”
:“可恶,师傅你取笑我。”
:“哈哈哈哈…”
--
神女阁内
予缪看着水中镜。
心想--
这便是你不愿回来的原因之一么。
老嬷嬷开口道:“神女大人…该用午膳了。”
:“不必了,我没心情。”
予缪合上月中镜,用手抚摸着眉间。
:“其实…二少主他何曾不知您再用月中镜窥探他的踪影,他这是…”老嬷嬷摇摇头。
:“他这是在告诉我,他在那过得很好,是么?”予缪打断了老嬷嬷的话。
老嬷嬷没再回答,只是行了跪拜礼,便退下了。
一朵桃花,在神女阁外飞扬。
花儿在空中起舞。
予缪回想起以前,予怀还是幼童时,总喜欢围在她膝下打闹,好不快乐。
还回想起他青年时,在山泉下,与她比试书画。
再次看到这样的情景,予缪怎么能不叹息呢。
他绝对不可动了凡心,更何况…动的心还是对这个姑娘呢。
-
(青苍山)
:“师傅,你真好,你是除了我父亲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温言望着他正在厨房煮粥的背影,认真的说道。
:“那你能和我讲讲伯父么?他是个什么样人。”
予怀盛了一碗瘦肉粥,放到她的面前。
瘦肉粥热气腾腾,让温言的思绪飘回了以前。
-
(十年前)
:“爹爹!你在干什么呢?”儿时的温言,抬起那个稚嫩的小脸蛋,眼睛眯成月牙,笑盈盈的看着她的父亲。
:“爹爹啊?爹爹在煮粥呢。”温父蹲下来,用那双大手揉了揉温言的小脑袋。
:“今天又喝白粥么?”温言低下眸子。
:“不,今天咱们喝瘦肉粥。”温父伸手蹭了蹭她的鼻子。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
:“想什么呢?嗯?”
予怀伸出手在发愣的温言眼前晃了晃,将她的远去天边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什么。”
她低下眸子 ,拿起勺子勺了一口热粥送进嘴里,泪珠不知何时悄然爬上她的双眸,湿润了她的睫毛。
啊?哭了?她怎么了?
他神色慌张起来,面对这样的情景,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煮的粥很难喝么?”
:“不…很好喝。”她摇摇头,抽泣着。
这可让予怀有些不解了。
:“粥不难喝,为什么哭呢?”
:“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小时候家里贫寒,这瘦肉粥便是当时最好的美食了,这像他煮的味道。”
予怀听闻,愣住了。
父亲…是个什么角色呢。
:“你的父亲呢?”女子抬起双眸,望向他。
他沉默良久。
:“我没见过他。”
:“那你…还比我可怜一些啊。”这让这个小姑娘,心里泛起了阵阵怜悯之情。
:“还好,因为没得到过,所以不曾遗憾。”予怀迎上她的目光。
昏暗的光线下,二人对视。
:“你…盯着我做什么?”女子先是害羞地将脸转向一旁。
:“是你先盯着我看的哦。”
:“我…还不是因为你…长的太让人移不开眼了。”
:“什么?我没听清。”
:“没听清就算了。夜色不早了,睡觉吧。”
她大步流星的走向卧榻,钻进被窝里,很快就入眠了。
男子只得端坐在书房前,看起书来。
--
所谓天地,无非分三界。
天界、魔界、人间。
人间是最不同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可它也是最具烟火气的地方。
在那儿,总能听到无数个故事。
就如同…眼前这坛酒。
:“老板娘,来坛好酒。”
今日,酒仙这小酒馆,来了个头带桃花簪的姑娘。
:“姑娘,你这簪子真好看。”
一个风姿摇曳的女子,从店内走了出来。
她手中抱着一坛酒,那便是温言寻的酒。
:“欧~这个簪子是我…是我师傅赠我的。”
:“你师傅?”
:“嗯。”
酒仙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再看看她头上的簪子,一下就明白了是谁的簪子。
:“他确实很喜欢桃花。”酒仙自顾自的说道。
:“你…认识我师傅么?”
闻言,她有点好奇,师傅那样神秘的人,竟然还会有人认识。
:“庭中有桃花,埋着几坛桃花酿,他的桃花酿可比我这的酒要好喝。”
酒仙望着青苍山的方向,看着云雾腾绕的青山。
:“桃花酿…”
温言疑惑的看着手中的这坛酒。
:“那…你能不能和我讲讲我师傅?”
:“我这有个规矩,好酒换故事。”
:“可是…我没有好酒。”
:“你有。”
二人沉默了半晌。
:“我明白了,那下次见,老板娘。”
温言抱着酒,挥手告别了酒仙。
我想…她大概明白我的意思了。
-
:“师傅!师傅!徒儿来了!”
小姑娘抱着一坛酒,一路跑向予怀的住所。
“吱呀”
:“师傅?…”
:“师傅你在么?”
:“师傅!你在哪啊?!”
那个烈阳的上午,她寻遍了整个山顶都没能找到予怀。
于是乎,她把酒放在亭中的石桌上,摸着手边正在息眠的白蛇,用手撑着下巴。
:“小蚯蚓,你主人呢?”
白蛇闭关了七天七夜,早就累的没法折腾了,只是奄奄的趴着。
:“庭中有桃花…埋着几坛桃花酿…”
:“桃花酿…”
她嘀咕着嘀咕着,太阳已经悄然的落到山的后背了。
天色已晚。
她只得把酒放下,顺着夕阳,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上,再次途径这酒馆,她停顿下来,望着正在招呼客人的老板娘。
老板娘一身红衣,风姿摇曳,发丝散乱着,在这青苍城的小巷里,一点都不风尘,反倒韵味十足。
特别是,她胸前的一颗痣。
初晨的阳光穿过桃叶,普照着青苍。
温言如往常一样来寻她的师傅。
一天…
-
一个月…
-
一年。
她拿着扫帚,望着桃花枝上盖满的大雪,眼泪划过了她那红润的脸,留下了泪痕。
:“一年了…师傅,你到底去哪了?”
神女阁内。
:“你骗我…你根本就没病。”
:“若是我不托人给你带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姐姐么?”
予怀望着眼前的女子,一霎时竟沉默了。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冷,越来越像他们的母神了。
昨夜,一封天信随着桃花飘到他的书桌上,信上是他姐姐的亲笔迹。
内容:予怀,姐姐义时日无多,你能回来看看我么。
两千年前,魔族与仙族大战,遍地的残骸尸骨。
在关键时刻,予缪挺身而出,将魔族的剧毒吸入月中镜内。
这月中镜是由她的元神化成,自然这毒丝也会侵入她的体内。
毒丝如同冰川似的在她体内蔓延,自此她的脸上再无笑容;声音也愈发清冷,到如今竟开始发哑了。
:“阿姐此番并非劝你归天,而是提醒你,绝不可对凡人动心。”
予怀转过身。
淡淡的留下一句话:
“若是我非她不可,你们又能奈我何。”
便随着飘来的微风消失了。
予缪看着远去的他,
只叹息道:
“看来此劫,你终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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