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漳水出焉，东流注于河……”教室里面读书声朗朗，金薇却能伴着声音睡着，她的呼吸声很缓慢沉稳，看着睡的很香很熟。

“来了来了。”同桌的手肘打了过来。

金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发现宁老师的目光已经撒到她身上了，读书声断了，很多同学也随着老师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金薇？这篇精卫填海这次七校联考必考，你背到哪儿了？”宁老师没有收回刀子一样的目光，反而很严肃的问她。

金薇瞬间清醒，困意像是被刀子一层层刮掉一样，听到老师喊她的名字，她一个激灵站起来，回答问题时却吞吞吐吐。“嗯……还没有开始背……正打算背了。”

“那你说精卫填海的主旨是什么？”

“是沧海桑田历史变迁，还有坚持。”

“可以，但是课本还是要背的，上课睡觉可不行。你刚好叫金薇，不好好听课，高考完了是打算去填海吗？”宁老师向来严厉，虽然她说的话没有半分恶意，但是还是有些许刻薄了。

“哈哈哈哈哈……”

教室里四五十个学生的笑声还是让金薇感觉到了窘迫，她的脸和脖子通红，张了张嘴却转过头望着窗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先坐下吧，坐下就认真听。”宁老师没有看金薇了，抓着粉笔转身向黑板去写板书。

“真的巧了，金薇你爸妈是不是爱看《山海经》了，给你取了这么个名字。”同桌悄悄打趣问她。

“可能是吧。”金薇浅浅地笑了一下，同样悄悄的回他。但是她心里知道，自己的父母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哪里会去看什么《山海经》之类的书。

至于她为什么叫金薇，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觉得这就是命里的缘分。

金薇自从记事开始就被父母喊这个名字了，并且在她的记忆里面，在学习《山海经》之前就有着精卫填海这么一段故事。女娃溺水的真实痛苦窒息感好像在她身上发生过，但是好像一觉睡醒自己又变成了一只精卫小鸟。

金薇记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填海的鸟，也许是日日奔波累了睡着了，也许是死了。同样也是一觉起来就在江入海的书包里面了，她知道自己是一只鸟儿，只是不能说话。

她是江入海在学校的矮木花坛里面找出来的。江入海上学的路上听见灌木丛里面有鸟叫声就想扒开去看看，他以为会是鸟窝，也许能掏到鸟蛋玩，但是却发现了一只快要死掉的小鸟。

“这怎么要挂掉了，先捡回去看看能不能救活。”江入海心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拿出很多纸巾帮她擦干包起来装到书包最外层的兜兜里面，他的动作很轻，以至于擦了三四次还没把鸟儿身上的脏水擦干净。江入海不敢太过于用力了，他觉得面前的这只鸟虚弱到能被自己的小拇指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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