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走那夜,滨海下了场大雨。
晚归的人有幸目睹了奇景,都纷纷与他人说起,无一不眉飞色舞。
七星连珠、血月,这些在现代再正常不过的天文景象,于滨海的百姓们却是百年难遇的,也难免情绪激动些。
夏日的雨较之春雨要更可贵,因为夏天它热啊,一场及时雨不比冷饮更解暑么?万物接受了雨的洗礼,都攒足了精神,烤蔫儿的花也亮了几分,除了一个人闷闷不乐。
乔峰。
谁能春独愁,对此径须饮。
人的难过可不分时候,春天也好,夏天也罢,难过的理由各不相同,可难过的样子大同小异,都是心里难受。
五醍酒肆的惯例,营业时间为卯时三刻~巳时三刻(早5:45~晚 9:45),乔峰基本天天来串门子,都快把这当自己家了,连他本人也笑言,酒肆热闹,我这年纪就喜欢热闹。
当时小棠就说,那你应该去艺术坊司啊,莺歌燕舞,环肥燕瘦的,只要有银子,那可都是任君采撷的……
谢逊斜了她一眼,忙解释自家妹妹不懂事,不会说话。
孟小凡在摆盘,手微微一沉,调味碟偏了中位线,心里就想呢,他这个年纪,他什么年纪啊,才四十岁不到,三十多岁是男子的黄金年纪,若生得不丑再有几个钱傍身,那就是妥妥的钻石王老五,单身女性趋之若鹜的对象。当然当然,他不是野鸭,他是香饽饽。不结婚怎么了,可以六七十岁再要孩子,女的就不行了,岁数越靠后越艰难,无论哪个时空,都对女子更苛刻一些。公平啊公平,总是相对的。
……
“吱呀”
该营业了,出来开门。
天边的残星还挂在檐头,露珠似的滴着闪。孟小凡被吓了一跳,乔峰不好好睡觉跑来酒肆做什么,不会昨天没好好吃饭肚子空空,现在一觉醒来发现饿得慌,就过来了?
乔峰脚步虚浮,脸色疲惫, 衣服大概很多天没换洗了散发出独特的味道,不过还不至于到刺鼻的地步,这估计得益于某人有沐浴但不更衣的“良好习惯”。
孟小凡不是谢棠,没说他个人卫生这档子事,而且……乔大哥可能遭遇了相当不愉快的事情,毕竟,没有谁希望自己出现在别人视野里是邋里邋遢,更何况乔峰往日很注重仪表的。
私心说,他的衣品要盖过谢逊。
成熟大叔的魅力谁抵挡得住啊……咳咳,跑偏了,调味碟偏了没事,态度得摆正了。谢逊还是排第一的,并列第一吧,名字下移五公分……
“乔大哥,你?”欲要上前搀扶一把。
这情形,怕不是要摔个倒栽葱。她忧心地看向乔峰,目光里有对“同类”的无限温柔。
“我怎么,谢逊媳妇啊我没喝酒,你不用搀我,等我老到眼睛都昏了看不清酒肆的路,你再来帮我也不迟!”
呃,感觉好心喂了狗。孟小凡撇撇嘴,让了一条道给乔峰过。暗自腹诽道,等你老成那样,你特喵的以为我还年轻啊,我也五六十当奶奶的年纪了,也许是太奶奶?儿孙自有儿孙福,天知道。
再说,你乐意待在滨海乐此不疲地讲那些小说里的江湖传奇,享受着人们对你的崇拜和夸赞,我反正是要走的,之前是为了自己,如今是为了恋人,也连带着自己那一份理由……无所谓了,结果都一样,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就像知道“一辈子只能是个普通人”,再怎么折腾翻滚也无可能鲤鱼跃龙门,其实在这时候,激烈对抗或平静接受,重要吗?
“今天吃点儿什么?”孟小凡记着食单。
“shi个糯米鸡。”乔峰操着一口塑普。
想要真正融入一个地方,最好的做法是入乡随俗,还想继续保持原有的独立习惯,是很难了解那儿的风土人情的。大抵是在滨海待得太久,说话时也夹杂本地特色了。平舌翘舌分不清,孟小凡也听不清,唉,终究是一乙普通话错付了……
她以为听错了,不确定地问:“一二三四,是四个糯米鸡对吗?”
“七八九十,是十个。”
“乔哥,会不会太多了,早上吃这么油腻的还份量这么多,不……”因着是熟人,她说话也直接。
乔峰打断她:“四有什么好?死?谁死,你还是我?十多好,十全十美,十拿九稳,十送红军……”
节奏被带坏,孟小凡几乎哭笑不得。
刀郎的歌,她都要唱出来了。
“你甭管油不油,我出钱你上菜就完了,还怕我赖账呢?啧,我今天心情不好,就想吃撑一点。”
确实,七分饱尚可,十分饱就很容易瞌睡,什么都不想了,哪里都不去了。睡觉真的可以短暂忘却烦恼,比酒管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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