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太监带顾瞳进到随云宫，正要往方贵人所在的偏殿引，却被人叫住。

“说你呢，看见我们娘娘还不请安，还有没有规矩了？”

顾瞳这才看过去，一位打扮华贵的娘娘正拿着金色小剪刀，似乎是在修剪树叶，而开口的是这位娘娘这边的宫女。

倒是太监反应快，轻飘飘给自己掌嘴:“萧嫔娘娘见谅，都是奴才不周到，没给介绍。顾姑娘，这是随云宫的主位萧嫔娘娘。”

顾瞳看到太监朝她使眼色，明白过来，赶紧行礼。

萧嫔让她起身:“你是顾侍郎家的女儿？倒真亭亭玉立，惹人喜欢。方贵人要见你，你就去吧，别让她等太久，她可不那么好伺候。”

顾瞳点头谢过萧嫔，太监擦擦额角的汗，又带顾瞳进偏殿。

“方贵人，顾姑娘到了。”

顾瞳又行礼，她只觉得进宫便一直在行礼，既拘束又劳累。方贵人往门外看，见鄱阳夫人没跟来，就也没让顾瞳立刻起来，而直截了当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请你的母亲带你进宫？”

顾瞳回答:“是母亲带我进宫探望宣太妃。”

方贵人一贯见多了勾引皇上的女人们，就算外表再清纯无辜，心里一定藏着万千主意，她翻翻白眼:“你糊弄谁呢？你们这些宫外的女人想什么，我还不清楚？本来你说实话，我还不想与你计较，竟敢欺瞒于我。宣太妃是罪臣之女，鄱阳夫人平时节日里都不与她往来，你明年选秀，她倒想起自己这位妹子来了？”

顾瞳哪里顾得上方贵人的奚落，她只觉得膝盖酸软，难受得很。方贵人见她不回答，更是颐指气使:“我劝你早点回你的安乐窝去，明年皇上若选了你，我让你有好果子吃。”

“兰儿又在教训谁？”此时一个声音一出，方贵人顿时变了脸色，也不管顾瞳，径直扭到门口，声音也细润了不少:“皇上，是鄱阳夫人家的丫头，方才去宣太妃处了，臣妾在提醒她少往那边去呢，毕竟宣太妃……还是少来往为好。”

顾瞳听是当今圣上过来了，更不敢瞎动弹。如今的皇上是先帝六皇子，名唤李瑾，顾瞳的认知里，他三十出头，在位六年，国库充盈百姓和乐。

李瑾拉着方贵人的手笑，跟顾瞳说:“你起来吧。”

顾瞳不明所以，方贵人温柔地笑着说:“傻丫头，皇上让你起来呢。”

这方贵人竟一下子换了一副面孔，顾瞳赶紧平身。李瑾又问:“你是顾侍郎家的女儿？”顾瞳点头，李瑾又说:“把头抬起来。”顾瞳紧张得头皮发麻，看了李瑾一眼以后又速速低头。

李瑾笑了一声:“不必这么害怕，算起来我还是你的表哥。”

方贵人见李瑾眉眼舒展却非为她，心中气极，面上仍旧跟着笑:“妹妹第一次进宫，还是念着自己的姑姑，真是情深意切。”

李瑾的神情却不可捉摸:“有情义是好事情，不过宣太妃处还是不要再去了。宣太妃忧思郁结，怡华宫阴气过盛，去了总归不好。”

“是，那瞳儿就先告退了。”

顾瞳赶忙出宫，到鄱阳夫人等候处，鄱阳夫人还未开口，顾瞳率先握住了鄱阳夫人的手:“娘，瞳儿不要进宫了。”

鄱阳夫人见事情达到预期，心中畅快，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方贵人难为你了？”

顾瞳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鄱阳夫人，包括方贵人怎么故意不让她起身，怎么迅速变脸，怎么威胁她，皇上怎么上一秒还说他们的表兄妹关系，下一秒就以冷漠的语气说宣太妃之事。

鄱阳夫人也认真握住顾瞳的手:“宣太妃那边确实不宜来往，皇上说得对。听娘的总没错，娘希望的是你可以找一位家里官不大，家教好的人家嫁过去，这样他们会善待你，且不会给你委屈受。满足这个条件的，数常家与我们家住得近，常公子的品行也非一般人能比，你要好好听娘的话。”

顾瞳仍旧有疑惑之处:“可是此事不应该先与爹爹商量吗？总不能瞒着爹安排好这一切呀。”

“这娘自会解决。娘问你，方才你说见到皇上了，可看见他长什么模样？”

顾瞳摇头:“我怕得要死，哪里敢看？我只盼着能早点出来。”

鄱阳夫人被她逗笑:“你呀，胆子这么小，随你爹。”

鄱阳夫人的话顾瞳如今开了点窍，嫁给不认识的皇帝和不认识的公子，都是不认识的，公子还能够挑选，到皇帝手里则只有被挑选的份。

原本鄱阳夫人做了点功课，将历届宫妃互相残杀的案子翻了出来，筛出最狠的几个，想说给顾瞳听。可顾瞳如今全然打消了进宫的念头，鄱阳夫人便不再准备吓她。

“顾侍郎家的女儿，名叫顾瞳？”李瑾嘀咕道:“模样倒是挺标致，算起来有十六七了吧？”

方贵人回答:“顾瞳妹妹虽然年轻，可看着却美丽温婉，大家闺秀之风，不愧是鄱阳夫人的女儿。”

李瑾挑眉看倒茶的方贵人，待她把茶壶放稳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兰儿好大的醋味儿啊。”方贵人羞得把脸埋进李瑾胸中，李瑾挠她的胳肢窝，等两人玩闹得累了，李瑾吩咐太监周万福:“今晚天黑前，让顾侍郎来找我一趟。”

周万福应道:“那皇上，是在太华殿见还是在这随云宫见呀？”

李瑾看向周万福，周万福赶紧笑着掌嘴出去了。

京城河道货运向来发达，只要是行商的人都想分一杯羹，可狼多肉少，究竟是不能顾及所有人。

这航道中有一条货运十分丰富，经过的地区多，船由官府和庆云将军府共同提供打造，坚实可靠。这条超长航道试行八个月，见效颇好，于是官府才开始允许商人进行货位购买。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虽然货位价格不菲，但是运过来的货物也绝不会让投资者亏本，甚至仍旧是血赚的买卖，各家都争着买下货位。

有争到的，自然也有争不到的。像柳云亓这样的人就明白，官府面子上说是各家开通，实际上能买到货位的人，多多少少与京中要员有点联系，甚至直接有京中要员参与购买，谋取利润，甚至用官威给官府施压，而以低价购买货位。

柳云亓搬来京城不过半年，认识的官员实在不多，像常文轩那样不争的人家，与这些事情必定没有什么联系。除此之外，柳云亓能想到有可能购买货位的只有一位盐铁官唐大人。

柳云亓于是去找唐大人，唐大人自然是连连拒绝:“柳贤弟，不是我不愿给你，这货位本身难得，我自己也只买到四个，抢手得很，赚不到什么大钱的，更没有能够分给你的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柳云亓作揖:“唐大人请说。”

“那个庆云将军啊，有一个妹妹，你来京半年，肯定听说过。就是那个秦楚楚，她和男人一样风流。庆云将军为这条航道付出良多，如今虽然开放买卖，可半数还是由他家占着。你若是能讨好秦楚楚，那肯定少不了你的。柳贤弟英俊又聪慧，资质自然是差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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