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离恨天·起11

『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怎熬？』

起

司青为叶洵添上了茶水，他是沈湘走后才被分配到东宫的，对于那些太子青梅竹马的过往并不了解，他垂着头安静地看着叶洵来回踱步。

“司青，你说，本宫该不该出宫去？”叶洵转过头来，问道。他的语气中有些焦虑。

“殿下……”司青正欲说话，却被一阵笑声打断。来人一袭月白衣衫，手持折扇，随意绾起的头发显得他有些不羁。

“苏公子。”司青道。

来人微斜着眼睛颔首，转向了叶洵。

“殿下想要出宫去？”他右手的折扇点了点叶洵的肩，嘴角一勾，期待地望着叶洵，“不如捎上我怎么样！”

“苏风云？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叶洵烦躁地皱起眉头，这人是当朝长公主的养子，本是苏家一脉的庶子，他的母亲和长公主在北川待了十几年，待到死前将苏风云托付给了长公主。长公主在驸马周醒之去世后，心便已经麻木了，近几年带着苏风云跑回了定安，皇帝心疼这个姐姐，在京中给她安置了好大一片园地，就连被带回来都苏风云，那吃穿用度也皆是世家待遇。

只是苏风云年少，在北川的时候他多涉足江湖，自由散漫惯了，回了定安也不改一派懒散的作风，长公主自己心死如灰，自然是懒得管这个养子，他闲得无聊便时常往宫里跑，想着宫里还有个跟他年岁相仿的叶洵。这人性格过于自来熟，丝毫不在乎叶洵太子的身份，叶洵起先被他吓了一跳，后来倒也觉得随意了。

叶洵此时正因为沈湘的事情烦躁着，苏风云的到来让人觉得聒噪。

“我早就来了，看你在这里走来走去半天了。”苏风云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他有些激动道“你是不是想出宫？带我去吧，自我从北川来到定安，长公主天天盯着我，再过些时日便是十年一次的比剑大会，我可等了好久了！本来是准备跟北川的兄弟一起去的，现在到了定安，连出京的机会都没了。”

“比剑大会？这是什么？”叶洵自幼在宫中长大，江湖事迹他并不了解，听见苏风云的话语，他有些好奇。

“这可是全江湖的大事！”苏风云兴致勃勃道，“早在百年前，天降玄铁，被天下第一铸剑师庄老所得，他用此铸成一把神剑，据说剑出之日天地异动，也因这把神剑，他奠定了天下第一铸剑师的名号。剑出之后，这把神剑被各家求取，庄老一概不允，只言是时机未到，不让任何人碰这把剑，庄老的子女也遵从了庄老之言，这剑的名声便慢慢隐匿。然而几十年前魔教作乱，庄老的儿女接连丧命，待到将要对唯一的弟子下手之时，那剑突然震动，护住了庄家。此后这剑便越发知名，可惜庄家子孙不济，昔年第一铸剑师的名号也慢慢暗淡，等到了庄师言这一代，竟是要靠做一些不知名的暗器求生。庄师言想振兴庄家，就拿着那把剑做旗号搞了个比剑大会，最后决胜者能够得见神剑真容，这就是庄家负责的。武林盟那边也在跟着瞎掺和，放出消息说是胜出者能成为武林盟主，还能得到那把传闻中的剑。”

“所以？”叶洵耐着性子听苏风云讲了半天，心中却想着江湖的事情，与朝堂何关。

“所以我想去看呀！”苏风云折扇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手心。

叶洵没有说话。

“苏公子，可是您又不用剑，去看比剑干什么？”见气氛有些尴尬，在一旁听了半天的司青问道。

“司青，你这就不对了。”苏风云折扇一开，仰起头大迈步走了走，道，“这比剑大会是难得的一次武林盛宴，届时所有排的上名号的用剑是弟子都会去参加，就算最后没看见那剑长啥样，能瞧着那么多武林新秀还有各大门派的英才，可不是大饱眼福了。”

他见叶洵面无表情的模样，又道：“殿下你想想，若是有那些厉害的江湖人士相助，他们的信息可比我们广多了，到时候什么岂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知晓？何况殿下是储君，体察民情也是合情合理的呀。”

此话不假，江湖虽远，却始终是民间的一部分，哪怕是叶洵的父皇，曾经也是涉足过江湖之人。

叶洵点点头沉吟不语。

苏风云眼睛一转，声音轻飘飘道：“再说了，殿下难道不是想见小沈妹妹吗。”

“苏风云！”叶洵皱起眉。苏风云自从见过沈湘，察觉出她与叶洵之间的情愫，就总是调侃，还把沈湘一直叫做小沈妹妹，这搞得长公主甚至都有意愿将沈湘和苏风云凑成对。不过苏风云所言倒是没有半点虚假，叶洵从未涉足江湖，对那些江湖秘闻不感兴趣，只是朝廷旧事，或许那些江湖人士能有所耳闻，不如去了解一下。

察觉出叶洵的意愿，苏风云挑眉，径直往椅子上一坐，将折扇敲在了桌上，跟在他身后的小童心领神会地给他备好了衣服，他清了清嗓子，道：“择日不如撞日，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不如就现在？”

“哦？”叶洵手指点了点桌面，迟疑道。“既然你都准备好了，为何不自己出去，非要带上本宫？”

“我的好太子殿下，你可别取笑我了，前几日长公主才禁了我的足，我再明目张胆跑出去，长公主一动怒到时候便难以结束了，我怎么出的去。”苏风云突然泄了气，有些幽怨起来，“不过有太子殿下在可就不一样了，长公主就算生气，也不会当着你的面。”

“你可真是好算计。”叶洵冷笑一声，听得苏风云后背一凉。苏风云暗道不好，却见叶洵一挑眉，指尖掠过桌面，道：

“不过，本宫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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