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姑娘听着那明显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判断出她的腿伤大概与视频里看起来的一样严重,稍微安心了些,但依然在高度紧张中复而又被混杂的情绪浸透全身,转而有些迷茫,陷入了一种瞬间冻结的巨浪般的,翻涌的麻木。
其实她明白,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与这个占据了她们原本各色的生命的女人,只相隔两米的距离。
那会是怎样的能力和手段,才能让鬼蛊现世以后这么多年从未换代?杨淳这个名字已然成为了一种魔咒,而她,就快要彻底站在这个魔咒面前了。
一分钟,两分钟。
红发姑娘握着刀柄的手心又开始冒汗。
电光火石间,“嘶——”的一声吐信子声撞破死寂清晰地传出,她并没有看到杨淳,而是余光瞥到一条青色的蛇朝她的面门径直扑了过来。
她原地猛地一个翻滚堪堪躲避,甚至已经闻到了蛇嘴里的腥气,旁边的白衬衫当即开枪,火光一闪,那条蛇却没有被打中,只是被逼退了一些距离,弓起身子保持着攻击状态死盯着两人,而另一条蛇再度扑了上来。
看监控中的画面,这里的蛇数量多到可怖,既然已被发现就再也躲不了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面向了方才说话声传来的方向,白衬衫开完第一枪后,红衣姑娘已经蹬了一下桌子冲了上去,匕首划出一阵破空声。
“噔”的一声,金属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两人都扑了个空。红发姑娘直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不大,用了一会儿她就确定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了。
“跑了。”红衣姑娘收起了攻击的姿势,低声道。
“刚才的脚步声是装给我们听的,她还能快速移动。”白衬衫有些紧迫地道,摸索着背紧靠在了墙上,低头看着脚下,“先当心蛇。”
红发姑娘走过来靠在了她身边,已经有些气喘。没一会儿蛇群的进攻又开始了,它们像有战术一样轮番进攻,极度灵活,两人一刀一枪加起来也没能杀死几条,反而因为密集的攻击防不胜防而开始力不从心。
“左边!”到后面红发姑娘已经无力去控制音量,朝着白衬衫叫道,后者回身朝着左侧又是一枪,火光一闪,一条即将冲向她脖子的蛇被击中飞了出去,烂草绳一样滩在地上不动了。
“不能再用枪了,子弹不够!”白衬衫边把一条缠在她手臂上准备张口咬她的蛇扯下来,边道,声音竟然已经失去了那种漠然感,显然局面在极短的时间里同样超出了她的预期。
“不用枪我们现在就要死!”红发姑娘怒道,一偏头躲过一条蛇的进攻,那条蛇的蛇牙险些咬在墙上,她回身把它掐住七寸用力一拽,却没能一下子把它骨架抖散,只得先把它狠狠扔出去,再对付剩下的蛇。
白衬衫果然不再开枪了,红发姑娘心里暗暗骂着这人死脑筋不靠谱,只得靠着一把刀勉强自保。哪怕心里知道杨淳就在附近,她们却连个影儿都没见到,还被一群畜生困在小墙角寸步难行,说来真是贻笑大方。
又强撑了十分钟左右,白衬衫背对着红发姑娘,快速地回头对她说了句:“空间太小了,我们吃亏,看看你那边还能不能退出去!”
白衬衫已经把枪别回了枪套,抽出了她自己的刀横在身前,红发姑娘回头看了一下来路上的情况,拽了她一把指引方向,两人开始边防守边紧贴着墙壁,在蛇群的不断阻挠下拼命往外退。
直到摸到进来的那个门口,她们拐了个弯站在外面略开阔些的走廊上,“嘶嘶”声还是密集得让人骨头发酥,但进攻明显没有那么密集了,二人得以稍微喘了口气。
“知道有蛇,但没想到她的生蛇蛊已经炼到了这种程度。”红发姑娘边尽力克制喘息声不要过大,边按着心口,压低嗓音道。
“毕竟是杨淳。”白衬衫靠在墙上,也气喘着回道,又砍伤一条蛇后,腾出时间飞快地换了个弹匣。
“嘶,等等。”红发姑娘尚未喘匀气,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前方:“没道理啊,为什么出了房间这些蛇就没那么穷追猛打了?”红发姑娘问道。
白衬衫摇了摇头,“咔哒”一声给枪上好膛,刚说出口句“不知……”,就顿住了,没再出声。
“怎么?”红发姑娘不明所以地道。
白衬衫则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拉起她的手,开始在她的手心上写字:
“我们不是唯一的敌人。蛇群是分散了,走廊上也许已经有其他人。”
红发姑娘辨认完这句话后,脸色白了白,再没发出半点声音,强忍着不适把呼吸声放到了最缓。
不久后,正如白衬衫所说,“砰”的一声枪响在离她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传了出来,周围的吐信声开始朝着那个方向聚集。
红发姑娘擦了擦头上的汗,拉起白衬衫的手,写道:“先对付谁。影子?杨淳?”
白衬衫沉默了一会儿,才写道:“先藏。情况不明,走廊上没遮挡,一旦枪战,没优势。”
红发姑娘点了点头,白衬衫开路,二人小心地绕过蛇尸,集中感官留心着两个方向,开始在迷宫一样的仓库里摸索,最后往枪声响起的反方向走出二十多米后,钻进了另一个房间。
而在往前走时,白衬衫悄无声息地把手伸到身后,摆弄了一下弹匣,红发姑娘对此毫无察觉。
她把弹匣的位置移偏了一点,这样下一次开枪,子弹就会卡住。当然白衬衫自己也可能会被这种卡顿害死,但不重要了。她不是猎手,只是个带她们进深渊的引路人,一枪毙命并不能达到目的。
白衬衫很快就收回了手,走进屋后领着红发姑娘藏在了一个老木柜和墙壁形成的夹角里,静静地等待着。
外面的枪声又响了两声,听声音似乎还在朝她们靠近,红发姑娘的身体再次开始紧绷,但明显全神贯注看着门外,就这样把后背交给了白衬衫。
这姑娘的警觉性还是太低了。白衬衫借着漆黑暗暗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心想。
她带着她藏在这儿,是因为她知道执行这次易容潜藏任务的“卵”不止她自己,这么快就与她们自相残杀不值得。不开枪打蛇则是因为如果蛇都死光了,那杨淳就过快失去了保护。可红发姑娘对她的说辞自始至终丝毫没有怀疑。
而且,她一路上都没有怎么反驳过她的决定。白衬衫心底挺庆幸自己首先遇到的是这样一个影子。
两人的呼吸声交织着,白衬衫默默看着门口,同时打量着紧张的红发姑娘,思绪在死寂中开始飘远。
说实话,她觉得红发姑娘对杨淳的模仿并不成功。白衬衫曾在主人身边见过杨淳,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可她依然知道那样一个女人特殊到如果她不刻意隐藏,几乎可以在任何人群中脱颖而出。
红发姑娘能复原她的相貌,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柔和与疯魔交汇的气质,她几乎一点都没学出来。
这些事深层的原因,资料里没有透露。她不知道为什么红发姑娘这些人要如此不惜一切,甚至上赶着踏入明晃晃的陷阱,而且在短时间的相处里她已经发现,哪怕明显经过训练,但红发姑娘生性胆子不大,而且没那么善于掩藏,完全不适合做这些事,注定是一个牺牲品。
可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又为什么对死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这个机会能让影子们得到什么?她们到底……
算了。白衬衫强迫自己回过了神,把这些多余的想法默默从脑海中剔除。
没什么可奇怪的。她心道。人人不都是疯子么。
就像旁人也不会理解她为什么甘愿用死来效忠主人,换得那一份诊断书上的救赎。
唯一的不同是,这些人的全部往事都被“影子”二字代替,而她在失去了一切后,仍得到了主人赋予的新生,还有锁骨上纹的数字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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