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婼意外,却不算多惊讶。
她这会儿正蹲在院子里,捧着净雪往瓦罐里装,抬起头看着他,神态坦然恰似见着远方来客,粲然一笑:“三皇子殿下安。”
文子端有那么一瞬明白,小叔和凌不疑,还有袁慎,这三人怎么一遇到她就要做些违背常理的事来。
满园的梅花,清逸幽雅,小枝悄绿,艳蕊玉色,红的红,白的白。
可,没她一身曲裾深衣红的深,也没她冰肌玉骨白的净。
甲胄铿锵作响,分列两侧,令行禁止,文子端穿过队列站到她身后,看着地上排了一圈的瓦罐,问:“这酒,来年你打算请谁喝?小叔还是子晟?”
“不知。谁来谁喝。”她将雪在瓮口拍实,从身侧的篮子里拣一块红布盖上,而后转过身,仰着头问他,有些可怜的样子:“你能帮我涂封口泥嘛?”
最后,文子端放下佩剑,和她一起蹲在梅树下,闻着暗香,沾着满手泥,封完了二十个罐子。
凌婼把香帕递给他擦手,一边又问:“你觉得这些埋哪里好?”
而后,文子端又就地给她挖了一个大坑,没有假手于人。
凌婼小心翼翼地往里搬,累的直喘气,小脸也渐渐晕开了粉意,变得红扑扑的,文子端看见她的眸光澄澈如泉,禁不住就要欺骗自己,眼前的小姑娘只是城阳侯府的小郡主。
“南地三州大大小小的叛军,你的手笔吧?”
“我忘记放糖了,这酒会不会不好喝哎?”
“只做凌婼不好吗?子女敬你,夫君爱你,长辈疼你。”
“红色的梅花酿出来的酒会比白色的好喝吗?”
“想不想知道我怎么找到的这里?”
“别告诉阿兄……”
……
“婼婼……我们回家吧……”
袁慎再不要什么士人风骨,几乎坠下马来,他踉跄着推开暮朝别院的大门,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白茫茫的一片。
“婼婼……婼婼……”他找人却低喃,懦子不敢惊醒树下美人轻眠。
他见她以树为枕,以雪为被,厚厚的一块雪晶落在她眼睑上,那黑黑长长的睫毛却倔强地一颤也不颤。
袁慎许久才抬起步子,离开石径,走到梅花树下,蹲下身,抬手轻轻拂开她面上的雪,拂开她颈上的雪,一层又一层,而后露出最下面染了红的雪。
袁慎视而不见,一并抹开,却在他手心化了血……
他将人揽入怀,只说了一句:“婼婼,夫君抱着你,很快就暖和了……”
边夏带着袁氏部曲急匆匆追来,而一脚跨过大门,却顿住,又将脚给收了回去,对身后的人道:“去查探一下别院周围。”
“是!”
……
别院后的暗巷里,文子端打开画轴,看着上面侍花美人,嗤笑道:“金丝织帛,普天之下,唯有胶东袁氏,如此大手笔。”
文子端的近卫凑前一看,上面画的,赫然便是里面那位姑娘在这座别院里莳花弄草的场景,他偷偷瞄了一眼文子端的脸色,才小心翼翼地道:“殿下,郡主至死都以为是廷尉将这里告诉的您。”
文子端将画轴收起,道:“袁善见若真是想维护她到底,就不该有这幅画。回京!”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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