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要不要出去走走？”栩影元君问我。

“不要，外面冷。”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一连几日我受到的打击堪称巨大，实在没心情出去闲逛。

“你现在是魂魄，感觉不到冷。”

“那我也不去！”

栩影摊手，“好吧，本来想让你看个秘密……”

“什么秘密？”我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八卦之火熊熊燃起，甚至还有点小激动。

“你跟我出去就知道了。”

我有些犹豫，“不影响走命格？”

栩影努努嘴，“秦凌不是还好好躺在家里养病么？”

也是，秦凌的身子还躺在榻上，我现在只是个魂魄，凡人根本看不见我，既然看不见就更加无所谓影响命格了。

我想了想，又问他，“能吃东西吗？”这几日不是吃药就是吃粥，我的味觉已经在疯狂抗议了！

栩影被我的话逗笑了，“当然可以，只是需要……”

“需要什么？”

栩影看看我的唇角，又抬眸看了眼房梁，自言自语道，“算了，不急。”

我提议要去万花楼，栩影点头答应，随后用术法给我换了身装束，明眸皓齿，面含秋波，活脱脱一个人间美人模样，我气道，“本少爷是男子！”

栩影再次摊手，“这是你在天界做神仙时的模样。”

……

我竟然真的是个女仙！那柳含风还算不算龙阳癖？

“我不管，你给我变回秦凌的样子！”

栩影无奈，挥手给我换成男子身，脸却丝毫未变，还喃喃道，“这般模样也颇有意趣，难怪那柳……”

我连忙打断他，阻止谈话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元君，我们出发吧！”

万花楼是京城有名的青楼，我现在对自己的状态十分不确定，虽然还有几日才满十五周岁，但确定自己的取向问题实在迫在眉睫，本少爷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啧啧啧，这些姐姐们真是敬业，大冬天的，外面还下着大雪，衣着竟然如此单薄，弱柳扶风的模样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我一掷千金，一口气点了五个头牌，姐姐们弹琴的弹琴，拨琵琶的拨琵琶，反正今夜的消费有栩影大神买单，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多花点银子呢！

“这位公子，奴家还从未见过像您这么俊美的公子！”

栩影自顾自抱了一壶酒在我身旁喝着，说什么自己从来不喝凡间的酒，切，第一次见人上青楼还自己带酒，无趣。

我左拥右抱，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有姐姐摸到栩影那边，栩影看我一眼，十分不乐意地推开佳人，撂下一句“你自便”就不见了踪影。

唉，果真无趣，本少爷竟然面对绝色美人百般挑拨都……无动于衷……

天杀的柳含风！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佳人在怀，本应是良辰美景，我却只觉得吵闹。

我在心中问栩影，“喝了你的酒能醉几天？”

“不知道，如果是我，也许会醉一万年。”

“那我呢？”

“不知道，你从不会醉，至少从前不会。”

栩影的酒壶落到我唇边，我仰头喝下一口，脑海中如走马观花，“我们认识多久了？从前很熟吗？”

“认识几万年了，应该很熟吧。”

“呵，又骗我。”

“没骗你。”

“这次没有，真的。”

——————

“你是谁？”

“我是你夫君。”

“你骗人，我这么小小的个头，怎么会有你这么大大的夫君呢？”

“怎么不会？”

“我在人界常听人说，举案齐眉才能算夫妻，你那么高，咱们怎么齐眉呢？”

“嗯，你快点长大，这样我们就能举案齐眉了。”

“哼，才不要，等我长大你都变成老头子了，我才不要呢，人家还说，一树梨花压海棠，你羞不羞？”

“你这是嫌我老？”

“老牛吃嫩草，你这样是不对的！”

“你还记得自己几岁了吗？”

“又考我，我明天就五百岁了！”

“哼，你还不快点长大我就真要吃了你这五百年的嫩草不可！”

“呜呜呜，阿爹啊！有妖怪要吃你的宝贝女儿呜呜呜！”

——————

真奇怪，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定是那栩影的酒误我，早知道多喝几口了，这厮小气的很，那么大一壶才让我尝了这么小小的一口，真是个抠门的怪神仙！

我一整天都没吐血，秦老丞相简直感激涕零，抱着御医的手不肯放，老御医干笑两声，老神在在地抚着胡子不再言语，柳含风端着药进了房门，我大惊，死死拽住阿爹的袖口不肯放。

“你你你……你出去……”

柳含风顿住脚步，神色中有些许失落。

阿爹以为我俩不合是因为书院的事，说道，“凌儿不可无礼，多亏了你妹夫主动提出来提前办婚事给你冲喜，这不，今天你就不咳血了，你可要好好感谢你妹夫。”

我嗫糯道，“那……婚期现在定在几时？”

“后天。”

这可真是给我冲喜呢……

“对了，你身子不好，婴婴放心不下，柳婿体谅，办完婚事他们就住在秦府，日后你们两个一同上学也方便。”

“不不不，不必了，真的不必了，我身子……咳……好的很……”

阿爹拍拍我的手，“凌儿，别任性，阿爹事多，你妹妹是个懂事的，有她在家爹才能放心。”

好吧，我被迫答应，只是一再坚持让妹妹照顾我，尽量避免跟柳含风单独相处，这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最后挣扎……

夜晚我问栩影，“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以后再也看不见他？”

栩影站在塌边，眼中失落难掩，“对不起，我做不到。”

“神仙也做不到？”

“神仙也不是无所不能的，阿凌。”

想起醉酒时梦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我停顿一会后试探着问他，“我们从前……我是说从前在天上时……是什么关系？”

栩影微笑，启唇说道，“普通的仙友关系。”

过了大概半盏茶功夫，他淡淡说道，“若是觉得不甘心不情愿，历劫完后洗去这一世的记忆便是。”

我想了想，心中的包袱放开了许多，又问他，“这种事在神仙之中很常见么？”

“不知道，这是仙友们的私隐，大部分都不会告知旁人。”

意思是我偷偷洗去这一段也是人不知鬼不觉的咯？

“动辄几万年光阴，区区十几年或者几十年的事情又有几人在意？”

也许偏有人在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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