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勘破珍珑局（十四）

“小郡王怕是也糊涂了，不怪官家要问你，我也想问你，这到底是与不是？”官家震怒，所有人不敢出声，唯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廉岩略带玩味的出声。他话里有话，着实是想探探小郡王的虚实。

话音一落，赵旭便笑了，可他偏不答话，只深情款款地望向齐衡身后，手上顺畅地将陆佳宁扶起来交给她父亲。

如此炙热的眼光看得廉岩一愣，他其实心里也着实没底，如今的局面确实棘手，这孩子是谁的可真难以说的清了。

廉岩也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杨徽萱，眼光所触之处夹杂着担忧、探问和无奈。

可这么多的情感都被齐衡给挡得严严实实，齐衡的心里拎得很清楚，赵旭心思重，处事又细腻，他根本不在乎旁人的风言风语，他立在殿里的风口处，任由风呼啸而过，却只为身后的人遮挡风尘。

众人都已为齐衡是震惊的，毕竟他孤身一人独立在一处，小娘子在他身后，他也不回头，颇有神韵的眼睛里尽是迷惘。

小娘子也被赵旭的话给震住了，她拼命地摇头，捂住发疼的胸口，她拼命地驱散阴霾的回忆，努力地回忆那些被她舍弃的记忆。

可事与愿违，教她如何都想不出。

“齐衡！”小娘子慌乱地很，她声音微弱地唤了一声齐衡的名字。

她怕……她怕这孩子真是小郡王的，那齐衡……

杨徽萱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她不想见到殿里的任何人，与她一起，齐衡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突然小娘子的手心一暖，一双大手将她牵到明处。“别怕，别出声，有我在。”

那坚毅的像温暖的阳光包裹了微凉的潭水，卷携着丝丝春风，和煦地扶满了面庞。小娘子手心一抖，心头一震，下了眉头，也放了心房，仿若被灌了一碗迷魂汤。

微微睁开眼的小娘子，被刺来的阳光遮得眯起了眼睛，齐衡伸手为她遮挡。阳光透过齐衡的手指缝间滑出，小娘子在斑驳的光影里慢慢适应着。

一点一滴，不疾不徐，润物无声。

晃动的光影里，小娘子微微抬头，齐衡在影子里晃动，似真非虚，方才的那句话却不停地在小娘子的耳旁作响。

“别怕，别出声，有我在。”

小娘子的嘴角不自觉地荡漾起来，阳光里绽开了明艳的笑容，她心头无奈可却蜜甜，无奈的是她这一生算是栽在齐衡这里，可蜜甜的是那又如何。

至少她很幸福。

大殿的那头没有被这舒缓的日光给滋润，仍旧阴霾一片，这边心意相通，那边却各怀心思。

官家怒气冲冲地指着赵旭，英王与英王妃包括陆家一众人等跪了一地，可赵旭却浑然不怕，他的母亲焦急地拉着他跪下，可他却丝毫没弯起他的腿一下。

“母亲，莫怕。”他安抚他的母亲，只身上前，“官家想问什么？”

“你！”官家被气的一口气上不来，还没说话，就咳咳地咳个不停。他的走膀右臂慌忙来为他拍背顺气，可他却一把甩开，自己借着案几使力，从弓起的身子里探出头来，略带阴狠地看着他的孙子，用尽全力甩出一句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官家觉得我在说什么？”赵旭依旧和官家打太极。可他越是这种不清不楚的态度，却引了不少人揣测不断，一些人也开始窃窃私语，都在猜测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你说……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官家刻意地压低声音，殿内的人他已管不了了，好在人数有限，可殿外立了不少文臣，这皇家秘辛若被他们传扬出去，有多少纸片又得飞进他的勤德殿。

“若我说是我的，官家将如何？”赵旭故意清了清嗓子朗声说。

“你！”官家扬声，突然又回了低声，“你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她想想。”这边的云层终于来了小娘子这边，官家用手指着她，“她一姑娘家，都嫁作他人妇了，你这时如此大声，是想让外面的文官们把你和齐衡给参上几本吗？这些文官也都是有家眷的，人多嘴杂，以后传扬出去，这小丫头作为齐家的当家主母，你准备让她如何在女眷中自处。真是糊涂东西。”

官家这边气得不轻，可赵旭却是云淡风轻，他歪着头问小娘子，“你怕吗？”

小娘子被问得眉头一皱，齐衡伸手护着她，右手依旧遮着她的眼睛，“小郡王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不用将我的妻儿扯进去。”

“齐大人这般心急火燎，是在怕些什么？”赵旭向前了几步，越发逼近小娘子。

小娘子透过齐衡的手指尖的缝隙，感受到了越来越近的男声，影影倬倬，她是个明白人，但凡有决断的事儿就不会再有什么悲哀的心思。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适时，官家又喊了一声。

“我的！”三人异口同声。

小娘子扒开齐衡遮挡的手臂，与齐衡眼神交汇，而小郡王也突然转过头来，默默地与官家微笑，极为镇定地说。

“你……你们！”官家一个个地指着立着的三人。

“官家当如何？”赵旭的声音很缥缈。

“甚好！甚好！”官家闭了闭眼，睁开时一双眼却如寒潭深邃，只听他不带感情地吩咐周围的人将小娘子给带下去。“齐家主母不守妇道，来人啊，将齐家主母杨氏给拖下去。”

如此这般，小娘子凶多吉少。很显然，臣子与郡王争一个女人，避重就轻，舍弃女子，不过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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