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身在此山中（七）

“官家还请听我一言。”齐衡挺直腰背，朝官家作了作揖，清了清声，诤言道：“且不论我与盛家大娘子如何，到底是一起读书，有些事就算是想要弄得分明也不容易。不过过往如何不过都已成陈年旧事，到底我是寻到了我的有缘人。如今在大殿之上，这本就是我齐家的私事，却因临川公主有意挑拨而在这朝堂之上争论起来，难道官家也以为我齐家的事已成了公案要被众人议论吗？”

“这倒也不是。”官家轻咳了几声以示尴尬。

“如何不是公案，既然关姑娘来献虎符，都求到了官家面上，这还能不是公案。”临川公主倒机灵，没被齐衡给绕进去。

“这也倒是。”官家随着临川公主的话一想，竟捋了捋胡须，微微点了点头。

“齐大人你可看到了，官家说了这也倒是。你还是把话说清楚，要不官家可不依呢。”久不出声一直默默观察的赵旭突然开口，他说的这话看似是在讥讽齐衡，可细细琢磨，倒像是对官家说得。

“小郡王也不妨把话说的更明白些才好。”廉岩始终站在官家的一侧，此时扭着头龇牙咧嘴地对官家猛笑，幽幽地来了句，“关姑娘你可真不容易，一介女流刀里来火里去，终于来了这大殿上，殊不知，你献来虎符都不知是用来对付谁的？”

官家被他的笑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却干没辙，本就是他忘了，关晓晓之所以献虎符，就是为了从荆州司马里调兵马，杀临川公主一羽个措手不及。

“我想官家向来公私分明，临川公主仗着官家仁厚处处设陷，还望官家莫要在被此等奸淫之人给牵绊。我们为今之计该论些虎符的事儿，而不是在陈年往事上纠缠。”齐衡也随即劝谏。

“可是这小姑娘求得可是要嫁入你们家，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官家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两手一摊，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廉岩和小郡王赵旭同时鄙夷地哂笑，倒是心有灵犀。

官家没看他们，他心里有绝技，怕这齐衡真与这姑娘有瓜葛，而若是他首肯了他们俩的事儿，这虎符说不定十拿九稳。官家是多疑之人，他宁肯相信利益来往的关系，也不愿多相信长久的感情。

官家的意思齐衡也知晓，帝王之术莫过于平衡，在这轮关系里，他总要选最有利于他，有利于天家的，至于齐家如何，甚至庆宁长公主那边又如何，都顾及不到了。齐衡微微一笑，稍稍抬了抬头，义正言辞地说：“那既然官家让我来说，那么我也清楚地回给官家。我与关晓晓并无私情，在益州无，在军营更无。益州时我尚有娘子孩子伴在身侧，断不可能与关家姑娘有过多来往。关家关老生日时，关家姑娘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为人妾室，为人刚烈。我齐元若早就娶妻生子，又如何会强人所难。我与关晓晓更无私下往来，又如何滋生感情，非卿不娶呢。还望官家莫听一面之词，也可多听听旁人的。官家若不信，可去申家寻当时陪伴申氏去益州的官家婆子，伺候丫头们，那些人后来都回了申家，想也不难找，官家一问便知是真是假。至于在军营里，顾侯、廉将军、上官大人多少双眼睛盯在那里，问问他们就可知是真是假。关老是有提过与我家结亲之事，可我当时就已表明心迹，杨氏是我一生所爱，只愿相守一生，断无有纳妾再娶之意，还请官家成全。”

“好，说得好！”廉岩在一旁鼓掌叫好。

“官家，虎符在上，还请官家……”关晓晓将虎符高高举过头顶，厉声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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