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身在此山中（八）

“齐衡你过来。”官家招呼齐衡来身边，齐衡对小娘子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便来了官家面前。官家一脸难色，齐衡很贴心地凑近耳朵，官家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俩人耳语了一会儿，周围人都没听见，但小娘子却见齐衡的脸色蒙上了菜色。

“官家有什么话要背着人说，难不成是要逼着齐大人娶亲吗？”廉岩看了看有些不安的小娘子，为她打抱不平，毕竟官家都出口，齐衡又如何能反抗。

“对啊，爹爹不妨说出来……”临川公主当然也想说出来，廉岩洒脱，只想着为小娘子打抱不平，没顾及这句话说出来的漏洞。官家既然私下说虽然是想保留颜面，不想落个为了保护自己强迫大臣的名声，可私下说也留了余地，若真放开声量，说予众人，那才是一言九鼎，不容置喙。

“官家若有什么事不妨和我商量，如今父亲、母亲不在，关家姑娘嫁不嫁到我们家来，得问问我这个当家主母吧。”小娘子不忍成为局外人主动入局。

可官家还没说什么，临川公主突然拿捏着嗓子幽幽地来了一句，“呦，小娘子不乐意了。不过你年纪小，不明白，若问你，这事儿怕就能成也成不了了。说不定……”临川公主故意停了停不说话，眼瞅着她的护甲，吹了两下。

小娘子尚不明白，随口说“如何呢？”，可齐衡却慌了神，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躬身请示官家，“临川公主疯言疯语，还望官家明察。至于官家所言，请恕齐衡断不能从命。不过此事与杨氏无关，全是我一人的意思。”

“你怕什么呢，齐大人，是怕这小姑娘知道当年的事儿吗？说来也是巧，那年的嘉城县主可不就在这里……”临川公主吞了后面的话，手上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小娘子看到了，众人也都瞧见了。谁知她却笑了，笑得很猖狂，“殊不知，你还是要摊上这样的事儿，你母亲为你的亲事是耗尽心力，你钟意的姑娘，她觉得出身低配不上，想要找更高的人家。你生来模样好，又肯读书，多少姑娘想嫁给你，闹来闹去，竟让这嘉城县主给闹出了人命。不过呢一报还一报，后来她不还是把命给丢了。要说啊这用气势压人有什么好，嘉城县主一家当年的势力不大吗？那可是滔天的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来又如何呢。所以要我说啊，关姑娘你可不用怕，你拿着的可是虎符，官家又在，自有他给你做主，可别被这些人给唬了。这杨氏啊不是那嘉城县主，这会儿他们可欺负不得。你好好说给官家，齐大人碍于他们家的面不同意，可我们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自然信得你。”

临川公主走到关晓晓面前，用长袖甩过她的面庞，关晓晓受了惊猛地低下头，她也倒机灵，虽然临川公主这会儿事事向她，可她却不能与她有过多亲密举动，毕竟她手里的虎符是要给官家的，而官家正是要来制服临川公主一家的。这里面的关系她还想的明白。

临川公主当然知道关晓晓的低头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不恼，自顾自地又多看她几眼。这关姑娘是要来拿他们的人，可她也是庆宁长公主家的敌人，眼下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道理她懂得。“要说还是你模样生得好，长得极像齐大人钟情的姑娘，要知道当年他为了娶那姑娘可是闹了不少乱子，齐府里向来跟着他的小厮都被活活打死了。也是你命好，端着这么一张脸跪在这儿，就算是齐大人再否认，我们也得信你啊！你莫怕，你只管求你的，杨氏可不是嘉城县主，一切都有官家定夺呢。”话音刚落，临川公主又扑通一声跪下，手里攥着个绢帕，使劲地绞着，向官家哭诉，“爹爹，我们一家罪不容恕，可这姑娘是可怜人，爹爹可要为她做主啊！绝不能让嘉城县主的阴谋再重蹈覆辙啊！”

官家看了看她，又突然眼神留在了她手里的绢帕上，直愣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头风病发作，整个人仰面向后面栽到，幸亏齐衡离得近，赶忙扶住了他。廉岩急着也去扶他，与齐衡一左一右把他给扶到椅子上坐着。

官家撑着头，整个人身子躬向地上，“去，去把皇后找来。”他厉声下人去把皇后找来。下人还没走几步，他又突然吼着嘟囔：“莫不要重蹈嘉城县主的阴谋，莫不要重蹈嘉城县主的阴谋！”

“你说，你是不是那嘉城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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