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身在此山中（九）

官家站起来厉声责问，他的手指的方向正是小娘子的站立之处。此时他的身子还踉跄，许是头风病发作得厉害，可他的精神却看着倒好，像是整团火往上涌，双目汇聚着无法化开的光晕，瞳孔大大地扯开，像是一头猛虎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吞噬掉所有。

“你说，你是不是那嘉城县主！”他似乎认定了小娘子是嘉城县主，整个人飘忽在大殿的西侧，孤寂萧索。

“官家！”齐衡和廉岩同声疾呼。

可官家的狠辣没有任何消减，反而愈演愈烈，“好啊，好啊，你们都是他们家的帮凶，你们都是帮凶，来人啊，把这些贼人给拖下去。”

“谁是贼人？”赵旭借着距离之便只身挡在小娘子外侧，一只手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拿出一个步摇。

小娘子晃了一眼，觉得似曾相识。

可官家的眼却贼毒，他的眼里突然失了神采，整个显得张狂又无措，手指变了变方向，指着赵旭，“你，你，你想干什么吗？都反了，都反了！来人啊，快把这些人给捉下去。”

一批人转眼就来了小娘子身侧，领头的侍卫小娘子认得是官家的贴身护卫，他朝小娘子拱了拱手，有些阴沉和为难地说“小娘子，得罪了！”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赵旭的声音显得声势浩大，一人喊出了万人之音。小娘子猛然抬头，看着和官家五六分相像的侧脸，可却是一张年轻又活力的轮廓，声音与他的祖父相比也显得年轻又光彩，更加震慑人。

为首的侍卫颇为为难，可他们到底是常年跟着官家，动作只停滞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可还没挨着小娘子衣裳片缕，一直跟着赵旭的一拨人就赶了上来，围坐一团，像一堵人墙挡住小娘子，也堵住了官家的护卫们。

“反了，都反了！”官家仍旧嘶喊着，皇后匆匆而来，官家一气之下，一个茶碗就砸过去，碎瓷就像是一朵娇嫩易碎的花开在皇后的脚下。“看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孙！”

“官家息怒啊！”皇后哭喊着跪倒在地，“官家莫急，我来同他们说。”

“你说！你不过和他们都是一路的，这……都是你惯出来的，你也没少存歪心思。嘉城县主，好啊，好一个嘉城县主！”又一茶碗碎在殿上，激得庆宁长公主也从东殿来到了西侧，撑着孱弱的身体吩咐下人们去照顾官家，“还不快给官家看茶，让他稳稳心神。太医呢，太医在何处。”

“来了，来了。”下人鱼贯而入，领了太医进来。此时临川公主倒躲在了角落里，与江峰一起冷眼旁观。

“谁，是谁喊了太医？是谁要害我！”官家从侍从身侧抽出一剑，差点刺破太医的胸膛，还好廉岩眼疾手快拉了太医一把，这才没见血。

彼时大殿乱作一团，各有各的吩咐，各有各的急愁，彼时齐衡拨开人流来到小娘子身旁，他与赵旭站在一处，赵旭对他耳语，“护好她，之后种种我来解决。你只管护好她。”

“多谢小郡王费心，我的娘子我自当保护周全。”齐衡说的云淡风轻，可心里却憋着一股劲儿。

赵旭哂笑了一声，齐衡看了看她，没再说话。沉默围绕着两个人。

“你们都护好你自己！”清脆的声音，随即又是一句，“官家说哪个是嘉城县主？”

“我可不是嘉城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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