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万里，雏凤清声（21）

黄醅？蒋辰月满脑子这个名字，这个在她的生命里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未曾谋面，说不上欢喜，也算不上憎恨。只是听他们提起，总是伴随着悲伤。

“我不认他，就算他是阿絮的父亲，我也不认他。他辜负了我娘，还伤害了您。”蒋辰月目光流出忧伤，像是天上残缺的月牙。

“我知道你也不愿意认他，可他到底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他不是。阿絮不会承认的，我了解他，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了解阿絮。”她没有丝毫犹豫，倒是在方间鸣的意料之外。他与方絮这么多年，也不敢说了解方絮。方絮与黄醅的性子有些相似，都喜欢明暗不一。只是不知道为何，方絮对蒋辰月却是一心一意。说什么是什么。

黄醅不行，他对谁都都是一样虚情假意。当年辜负了兰浸溪，而后又死活不承认方絮是他的儿子，还说方絮是野种。骂姜璇花不要脸，热脸贴冷屁股，一到晚上就跟春天的狗一样，撵都撵不走。可当年是黄醅用尽花言巧语，好说歹说，璇花才听信他的话，与他同房。她也是没有想到黄醅是那样的人，本以为他的心狠只对兰浸溪，可最后苦果也落到自己身上。

“你真的觉得方絮不会认他吗？”方间鸣问她。他总觉得方絮会离开，离开方家，去寻找黄醅与玉鸾。

方间鸣害怕失去方絮，可他又怎么能狠心不让他去寻找跟自己有血脉的人呢？那可是他在世上仅存的亲人。

“阿絮不会离开的，你就放心，他心里有方家，更有你与小云儿。”

“但愿如此。”他叹口气，似乎也是放心把方絮交给蒋辰月，也许更是认命。兰浸溪与黄醅是孽缘，但愿他们的后代是良缘。

“好了，您先回去休息。”蒋辰月说，就转身进了屋里。

这时候方间鸣却说：“我与浸溪，若是能结缘，也是良缘，本就是两情相悦。倒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我娘后悔不后悔也都一样，至少对于一个死人而言，一切都不重要。”蒋辰月笑嘻嘻说，“她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命里注定，从不容许人说后悔与遗憾。”

“不容许人说后悔与遗憾。”他呵呵笑，“这样的话也就是嫁给夏道仁后才能说出来。”却满是遗憾。

蒋辰月也不回答他，自顾自进了门。

残缺的月牙挂在黑夜里，躲在乌云后。

昏迷了近五天的方絮终于苏醒，与上次一样也是皮外伤，上次也是故意装成重伤，就是要辰月来照顾自己。可惜那一场装病，却送走了母亲。每次想到都会懊恼，甚至会在夜里，泣不成声。

“辰月。”方絮轻声一叫，就把她叫醒。

蒋辰月听到声音，立即精神起来，从床边站起来，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她就去到桌边给他倒水喝。她用手拍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吃力扶起方絮，把水给他喝，说：“拜了菩萨，求了天地，你终于醒了。”

等方絮喝完水，她把碗拿开。再回来时候才抱住他，更是控制不住的欣喜，说：“阿絮，对不起，可怪我，都怪我。”原以为哭腔在夜里更是扣人心扉，如今在白天，眼前人的哭腔也是装满悲痛，在他的心上如瀑翻涌。

“我没事，小娘子。”方絮咳嗦几声，整个偏白的身子也跟着颤抖。

“阿絮，等你好些，我带你去找一个人。”

“找谁？”

“你跟我去就知道了。”蒋辰月不是要给他打哑谜，只是还不想让他知道那个事情。她不认为方絮可以接受一个凭空出现的亲生父亲。

“好。”方絮应下来，“小娘子不愿意说，就不说。我随你去就是。”他停顿一下，又问，“嘉月是否也要去？”

“他不去，只有我跟你去。”蒋辰月用手揉揉他的头发，接着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呢。”

“那算是幽会吗？”方絮问她，笑意像是调皮的孩子，完全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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