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三界缘
超小超大

误入《三界缘》第八章

上接第七章

第八章,倔夫蒙辱施杀手,闲侠猎奇探凶因。

我和大哥,在那书场西北角,一棵大柳树上坐定后,见那黑瘦说书人,灭了左手香烟,放下右手折扇,喝了一口紫砂壶中的茶水,清了清喉咙,放下茶壶,左手重新拾起石桌上的一对月牙铜板,右手拿起小皮鼓上那支精致的鼓锤,"叮叮个当","咚叮个咚"的敲了起来。

敲打了几下后停了下来。只听他用,纯厚苍劲,略带唦哑的淮腔说道:"上回书说到,东方飞宇和兰衣仙子一对情侣,闲来无事,化为凡尘俗子,闲游双沟古镇,传授酿酒绝技,超度孝母后生。功成后,在那洪泽湖周边闲逛了几载,后又于往日一样,闲游神州,几经更朝迭代,又是一番岁月。这一年,又逢岁末,仙侠情侣,再次回到双沟古镇。

重回双沟古镇,并不奇特,因为他们的隐居常所,就在本地一个幽静处。异样的是,闲市旁,茶馆内,人群中,无意间,听来一段异事,引起了这对仙侣的好奇之心"。

"说的是,本镇一位性情耿直的官府小吏,姓孙名飞。前些时日,在虹州县城,犯了一起凶杀大案,一夜间,孤身杀死一十七条人命,被当时的虹州县衙,处以极刑,横尸于虹州东北,六十余里的青阳重岗山下,一个水潭边,尸身数月无人认领,暴尸荒野,其状惨不忍睹。"

"这对闲游山川的仙侠情侣,听到这一奇事后,在洪泽湖畔的花园口居所内,议论了一番,意欲一探究竟。于是,故事就这样,从这里开始了"。

"叮叮个当,叮叮个当";"咚嘀个咚,咚嘀个咚","叮叮个当,咚嘀个咚"。

只见那说书人,用他那独特的唱腔,喊出了一段行云流水般的泗州长调。

那唱词是这样的:

"名利害人————是常话,欲念无度----又为啥----?权力场上----尽诡谋,交际圈内----多----欺----诈----"。"叮叮个当,咚嘀个咚"------,------

"夫无成就难为主,妻不守节怎和家,

亲情尚存多无奈,友义且含渗浮夸。

此山还望彼山高,攀至不足争虛华,

靓本无过乱经伦,姿原无匹看谁拿?

眉去眼来心不正,投怀送抱情有假,

自古祸水多如此,男盗女娼乱成渣。

所谓荣誉多虚空,何况名节又算啥?

看似天阔地也广,七牵八扯巴掌大,

倔夫无路走绝路,豪官无备又能咋?

可怜小儿本无过,伤及无辜更可怕,

佛禅未悟奈如何,道法不治谁救他?

仙神尚存为难事,凡夫俗子苦挣扎,

本段只表倔孙飞,屡遭无奈意早垮;

乱经廖芳生祸水,肆无忌惮淫威大。

走投无路起倔性,暴性激发全尽杀,

好坏老少全天忌,血洗县府怒恨发。

十七人命一夜去,四十余仇二世拿,

爱恨情仇不了局,名利权贵苦攀爬。

闲侠偶遇悽惨事,动心探究深度查,

来因始末明根本,好异猎奇知天下。

今日随书唱于众,以此为鉴莫效她,

家庭和睦人丁旺,夫妻恩爱还图啥?

虽然歌词书家唱,故事取材现实拿。

君若不信寻诗证,白纸黑字无虚夸。

唱尽天下----不----平----事----,诗证有录----无----虚----夸----"。

停下泗州长调,说书人,将故事情节,向众听书人娓娓道来。

那时,双沟镇有个孙姓人家,家庭经济情况中等,左邻右舍和睦。家中两子,长子孙飞,次子孙洋,皆算知书达理。因常年战乱,孙家父母,随次子渡洋而居,以避兵灾。不过,也有一说,这对孙家父母,已于那双沟惨案中,被日本鬼子杀害,究竟如何,也无考证,

只说那孙飞,性情偏正,且显内向,却又不失大度。二十余岁,投军报国。抗战结束后,因有战功,就任晥东某集团军特战营中尉副连长,后因看不惯旧时军政官员的肮脏事迹,卸甲还乡,被分配在家乡双沟镇初级学校,就职于后勤部,任事务长,主管学校的后勤工作。三十露头的孙飞,一米八几的个头,长的膀阔腰圆,面像豪爽。虽然已离开军旅,仍不失武士威武气质。做事精练,周密,稳健,果断,也不失狠辣。

孙飞回乡后,看到被外夷揉碎后的家乡,越发贫困,便想在教育事业上,为父老乡亲做一点事情。不料,家乡仕场,于外地相仿,贪腐之风无处不在。不善交际的孙飞,只谋得学校后勤事务长这份差事。上任后不久,结识了学校办公室帐务管理秘书员,一个小了孙飞五六岁的靓女子廖芳。

这廖芳,长得妩媚动人,性情开朗,堪称学校一枝花。她家住双沟镇东五里多地的老庄,家境平常,全靠她自己的打拼得来这份难得的工作。尚未婚嫁的廖芳,至见了学校新来的事务长,便因其年轻威武而迷恋上了。得知孙飞也为独身,便展开功势,几经努力,终于在短时间内,如愿以偿。婚嫁迎娶后,小两口日子,过得还算安稳。未到一年,便得一子,取名辉辉。可是不久,廖芳发现丈夫不善社交,在官场上,很是吃不开。于是,虚荣好强的廖芳,渐渐的冷看孙飞,一心向上的本性,和贪婪的欲望,哪里还能使其满足于现状。

起初,廖芳利用自己的姿色,靠上了学校的校长卞太强的大腿,得了这个帐务管理秘书一职,至从嫁了孙飞,有了很大的欲念克制。后来看出孙飞官场无为后,欲望又涨,私下中,又膀上了卞校长。偷情骂俏,各取所需,却也并不声张。

卞校长,也算官场老将,廖芳又是欲望澎涨。这对男女,弄到一起,先是暗送秋波,来来往往,却也并无太大影响,只不过是一拍即合,男盗女娼而已。

这正是:

霓虹炫目醉千杯,饮罢提壶酒又催。

问令寻拳频逗笑,狐来狗往几轮回。

不久,经卞校长介绍,廖芳又结识了虹州县衙的文教局长汪正。几经云雨,卞校长提升到了县衙文教局,成了那汪正的副手。廖芳连同孙飞,调至县衙第一中等学校,廖芳任学校财务分管,孙飞任一中事务长。

这事就此了结了吗?没有,好戏才刚刚开场。

(8——2)

以上便是仙侠东方飞宇和兰衣仙子,在双沟古镇探查到的一些情况。如若事态只是如此,道也不伤大雅,毕竟在表面上,还算平静无常。

可是,仙侠和仙女知道,事态的发展,还远远不止这些。于是,就在一个寒冷的清晨,他们化成一对老年夫妇,来到了人们所说的重岗山法场。

荒凉的重岗山,散布着零星的,稀稀点点的,不成林的松树,周边岗洼交措,绵延起伏。晨雾缭绕的重岗山,是如此的凝重伤感,仿佛是一位历世稀发老人,正在回忆思考他非凡的往事。是的,眼前的重岗山,多多少少带有一些悽凉、悲伤,还有着少许的恐怖。

但在很久以前,这里确是巍峨壮观,林木葱翠,四季鲜花飘香,满山嬉戏牛羊的美丽雄壮的好地方。

曾有一首名曰《重岗山》的小诗可以为证,诗道:

巍峨浩荡立淮疆,异草奇花四季香,

碧秀甘泉滋岭谷,娇柔淑女牧牛羊。

晨风晓日红纱舞,晚月霞云紫气翔,

鹤羽舒姿君莫笑,方亭入景醉岩廊。

据说,这里还有一段烈壮而又美丽的传说。

说是很久以前,在一个晚霞似火的美丽傍晚,溪水旁,松林间,飘来一串银铃般的歌咏之声。山坡上的牛儿,羊儿,都忘了吃草。林间的雀儿,鸟儿,也忘了回巢。一位牧羊姑娘,头飘粉纱,身穿白底粉点短袖圆领湘衣,着粉边白底紧口长裤,踏一双粉花绣鞋,白里透红的手臂上,左持一支绿叶黄花,右持青柳枝条,依石旁溪。一边唱歌,一边用她那娇眉丽目,遥望云天。

听:

霁朗中秋月,

缤纷子夜星。

忆君言笑让侬惊。

鸾鹊蝶缘仙侣,

曾见伴双翎。

惜恨人无聚,

怀伤泪未停。

至今心念亦难平。

醉梦枫桥,

醉梦竹箫鸣。

醉梦桂池凄切,

独自立丘亭。

一段“喝火令”中的《中秋孤影》听得人心碎难行。

看她那如月的娇面,又似初开的桃花,美丽迷人。看年龄,不过十五六岁,身段姣好,清秀端雅。她那美妙的歌声,飘云绕雾,每日都响彻在这重岗山上。她有一个优美的名子,当地的人们,都叫她为雪姑娘

她的歌声,早已传入一位粗壮神勇的砍柴少年耳中。那少年,也不过一十八九,身高八尺,黑发披肩,腰圆膀阔,浓眉利目,鼻直口方,方形面容略显稚嫩,却又不失英俊潇洒。人们叫他义哥。

听到歌声,义哥早已加快了砍柴的节奏,很快便砍满了一担松木柴。正欲向山下溪边会来,却失了歌声。正疑惑间,忽然传来姑娘的惊叫声。

义哥情知有变,扔掉柴担,飞身下山。

奔至溪边,正看到十多位黑衣紧身壮丁,拥着一位华服恶少,戏耍着雪姑娘。只见雪姑娘一边挥舞着柳条,一边寻路奔逃。十多位壮汉,四面围堵,却哪里能够逃的了?眼看着那华服恶少,扒衣扯服,欲加污辱。

义哥手举柴刀,大声一吼,早已飞身圈内,护住了雪姑娘。

恶少和众壮丁,初见义哥,也有惧色。但那恶少,涶涎雪姑娘已久,今又仗着人多,虽知义哥勇猛,却知他人单势孤,毕竟是个刚刚才十八九岁的孩子。定下心神,将惧意拋之脑后,壮起色胆,接过家丁递过来的棍棒,劈头盖脸,打将下来。

义哥护住早已惊魂失色的雪姑娘,抡起柴刀,迎了上去。

"喀嚓嚓"臂膀粗细的木棍,断为两节,一节划破了义哥的手臂,落入溪中,另一节,还死死的握在那恶少双手之中,

那恶少,看了看手中断棒,又看了看义哥流血的手臂,略略环顾,一声"一齐上",便挥舞断棒,冲了上来。

众家丁见主子发狂,不再犹豫,挥舞刀枪棍棒,一拥而上。

义哥挥舞柴刀,拔开恶少袭来的断棒,一脚将其踢飞至溪流之中。趁着众家丁护主之际,捥住雪姑娘手臂,向山上跑去。

恶少被众家丁救起,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夺过家丁的宽背大刀,咆哮着,驱众,向山上追来。

义哥捥着雪姑娘,奔至山顶,眼前却是一处山崖,无路可退。

义哥回身,护住雪姑娘,左手立掌,右手握住柴刀,于那赶上来的恶少,并众家丁,对峙在这重岗山顶。

恶少先是用言语威迫义哥,再是利诱雪姑娘,都未能得逞。恼羞成怒,挥起大刀,又一声"一齐上",便冲了上来。招招直击要害,明显是要取义哥的性命。

义哥并无伤人之心,只是左右拆招,上下抵挡,偶尔虚招进击。虽然拳脚打飞几个家丁,却也只是皮外小伤,并无至命狠招。

那恶少,看出门道,早知己方并无性命之忧,便挥舞大刀,放任砍来。众家丁依法炮制。

这就苦了义哥。"我无伤人心,人有毙我意",那里还有善终?

刀枪棍棒间,义哥早已是伤痕累累。正在苦斗之时,那恶少,大刀竟向义哥项处砍来。义哥移步让开大刀,却被家丁剌来的长枪穿透大腿。义哥右手拔出腿上长枪,打飞家丁,抬脚踢飞另一名家丁。血流如注,脚步踉跄。就在义哥右手长枪架住一名家丁长枪,左手柴刀挡住另一名家丁棍棒之际,那恶少,大刀直剌,没入义哥腹中。义哥在恍惚间,将两名家丁震飞,落入崖间,顺手柴刀取了恶少的首级。右手长枪,抛向欺进雪姑娘的一名家丁,并将那家丁钉在了石岩之上。而自已,也在半醒间,眼望无助的雪姑娘,带着太多的不舍,微笑而失。

冬风瑟瑟宇嚣狞,

弦月钓孤星。

侧依栏栅,

朦胧弧影,

羞怒悔无情。

霓虹昏暗芳心痛,

思绪绕孤亭。

相诺私亲,

互承白鬓,

今夜化流萤!

在一曲伤感且悠扬的“少年游”歌声中,义哥落入万丈石崖。

(8——3)

满身是血的雪姑娘,看着逼近的家丁,含着眼泪,喊着"义----哥----",唱着平时里与义哥常唱的小曲,望着义哥飘落的身躯,意无反顾,纵身跳入山崖之中。

山风突起,乌云即至,炎炎夏日,竟然下起了皑皑白雪。不多日,重岗山,在轰轰雷鸣声中,节节下沉,不多时,这高大的重岗山,向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矮了大半截。树木稀疏,花草尽光。

在义哥受伤流血的地方,土石变红。在雪姑娘勋身的地方,砂石洁白如玉。

再经沧桑历变,如今的重岗山,虽然缺少了林木,花草也稀少了许多,但仍不失坦荡壮美的本色。

山上石土红似火,山下砂砾洁如玉。如今尉临重岗山的仙侠和仙子,并非来此寻这桩恋情,只是为那孙飞奇案而驾临此处,寻觅之际,早有银铃般的歌咏之声飘入耳中。

歌曰:

无名草仔林边生,

随风飘,农田埂,

春来绿芽嫩。

小花邻,禾田青,

蜂来蝶往戏春风。

夏夜望繁星,

荷莲笑,池蛙鸣,

绿伞荡漪淋,

玉藕隐形踪。

秋风起,蝉虫隐,

雀鸟归丛林,

蒲公做伞寻幽处,

田间忙又静。

小草叶黄孤身影。

孤身影,

惹来祸除根,

冬至黄砂起,

无根草飞行,

飘飘洒洒望忧处

何处立我根,

何处立我根?

这歌,优美中伴着许多凄苦。

四周望去,并不见咏歌人身影。仙侠和仙子也未在意。几经寻找,终于在一个乱石枯木之地,污水碎冰之旁,找到了仍然暴于露天的一俱大块头半裸男尸。尸身麻绳,五花大挷。下身浅蓝单裤,已是破烂不堪。尸旁一块写有"死囚孙飞"的木牌,横扔在冰石之间。尸身仰面,赤裸上体,心口破开大洞,洞口污迹,粒粒可见,极其恐怖。腹腔上,一支木棍,直插其上,面部已被重器打的开花,不见人样。两腿叉开,虽然还算完整,但已严重变形。碎石破冰污尘,垢物周身皆是。看起来,已有多日至此了。好在天寒地冻,尚无蚊蝇蛆虫叮咬,也无腐烂臭败之象,整体还算尚全。其状虽惨,毕竟是个死人,一枪击心毙命,也算未受苦罪。但终因得罪之人厉害,亲朋好友,不敢为其收尸,暴尸荒野数十日,堪称奇惨。

仙子看了一眼,不忍再看。东方飞宇也紧锁眉头。

仙子问:"你看怎么办?总不能还让他依旧暴尸此地吧?"

飞宇答道:"世人怕事,不敢收尸,我等又有何惧?只是他毙于此,却不可埋葬于此,以免再被仇家弄出。尸回乡里,也算叶落归根,有所善终。但他毕竟伤人太多,遭人共愤,只有寻一个隐蔽处葬了"。

仙子点头赞同,并道:"如此最妥"。想了一下又道:"此事易早不易迟"。

飞宇说了声"就在当下",便挥起折扇,风砂同起,飘飘洒洒,一路卷滚,直向东南,在人不知,鬼不觉间,将那尸身,葬于了双沟东山头,一个隐蔽的所在。具体何处?世人皆无知晓。

事妥后,仙侠和仙子,由重岗山,漫步渡至汾河濉河汴河交汇处----青阳古镇。

"官舻客艑满淮汴,车驰马聚无间时",这是描写青阳古镇交通发达,市场繁荣的一句宋诗。"汴水清波,隋堤烟柳",只是展示了青阳古镇美丽的一角。至于青阳古镇,美到何种境界,这里只把一小诗面呈,本书自当后叙。

诗曰:

放荡隋堤戏水滨,何其此地脱凡尘。

初临竹下行贞女,再遇舟前坐钓人。

老仗枫亭持剑舞,烟娥柳岸觅花邻。

谁于个里修诗道,雅静清风悟太真。

如今,再用宋代诗人唐介的"斜阳幸无事,沽酒听漁歌"的诗句,慰藉看官了。

本章节,只道那仙侠和仙子,在这青阳古镇闲玩了一日,就在这漆黑的夜晚,乘风驾云,来到了距离青阳镇西五十里的虹州县城。

当下的时局,风云变幻莫测,江淮大战在即之时,双方大军,对峙江淮平原,战事连连,时静时动,天日待变。

虹州县城,正处于淮河中下游,身处其中,正待新生。

年头岁尾,这虹州县城,一点也没有过年的气氛,冷落萧条,还有着些许的凄凉。大街上,冷清异常,只有了了零星人车行走空忙。两旁店铺,虽然免强开张着,客人稀疏,哪里还有往年的喜庆劲头?虽然尚有几处零星红灯高挂,也大不如从前那么光亮了。南北向的主大街,全长两华里略余,树影诡异。野猫,流浪狗,来往游走;人力车夫,卷曲在树影下,虽时常张望,却不见乘客;就连往日许多的要饭的,也难得见上一两个。不过,几个贼眉鼠眼的小混混,在那大街墙角的树影下嘀咕着什么,不听也能猜到,并没有什么好事。

仙侠和仙子,化成中年夫妇,满县城转了几处。总算找到了一个还算热闹的去处,是一个叫闲聊斋的茶馆。说是热闹,只是相对于别处,客人稍多了几个罢了,依然是茶坐空多客稀。

茶馆邻街这当不必说,坐西面东,茶位分开两排方桌,里面四张,临街一排三张。每张茶桌四周,整齐的放置着数量不等的竹椅。

仙侠和仙子,在临街窗口,也就是外排中间的那个桌前坐下,仙侠面北向门,仙子面南向里,临窗而坐,道也方便。

这正是:

层青叠翠弄新芽,食雨餐风入万家。

苦尽倾香经水火,千秋大业一杯茶。

更有那:

无心乱世争,孰料遇奔鲸。

冷意提锋剑,寒芒刺不平。

看似平静冬夜,实则难以平静。为何?

(8——4)

仙侠向店家要了一壶黄山毛尖。

不一会,店主司伙记,持茶盘送来一只紫砂茶壶,和两只小巧的朱砂茶杯,并声言:"茶已洗好"。又送来一碟西瓜籽,一碟葵花籽,一碟酥饼,一碟葡萄干。在这个非常时期,道也还算丰盛。

仙子捻了几粒葵花籽,悠闲的嗑着;仙侠捡了几粒葡萄干,扔进了嘴里,随意的嚼着。还随手打开了紫砂壶盖,随着一缕香烟热气,飘出清淡的茶香。仙侠重新盖好壶盖,翻开倒置的紫砂茶杯,一只放于仙子面前,另一只放于自己面前。再入壶柄握壶身,先为仙子满上一杯,再为自己斟上,便放下茶壶,随意的看向四邻茶坐。

东西墙上,几盏灯台,燃着红烛,还在其间,随意贴了几副山水画。有松有石,有云有水,道也显得清雅。北面靠门处,一节红漆木制柜台,两个货架,摆放的多为各地的名茶。南面里处,墙上一副梅竹图,两旁一副流云草书对联。

上联曰:莫讨政务,豪言壮语放心说,无非功功过过;

下联曰:勿论国事,家常邻短随意谈,不过是是非非。

横批为:品茶闲聊。

仙侠笑了笑,觉得道也合情。

再看,靠柜台处茶桌坐满四人,皆男士,中年,着装很是随意,看似本地市民。第二桌一人,好似外来商客。第三桌无客。最里面第四桌,坐着三名戎装武官,皆为管营头目军吏,谈吐还算文静无粗。临街一排茶坐,只有仙侠和仙子两人,其他皆空。往日茶友满坐的闲聊斋,在战事吃紧之际,显得冷清了许多。

里面单坐一人的茶客,闭口无语,只是喝茶闲望。三名武官谈得虽有几句营内家常事,大多也只是日常索事,发发牢骚而已。

而那四人一桌的茶坐,呓呓唔唔,传入二仙耳内,引起了二仙的兴趣。

只听一人说道:"你们听说了没有,今年元旦前,枪毙在青阳镇重岗山的孙疯子,被人弄走了"。又一人睁着一双惊奇的大眼问道:"啊!真的?什么人这么大胆子,还敢给这个疯子收尸?活得不耐繁了,是不是找死啊"?

那第一个说话的人接口说道:"胆子是太大了,那孙疯子得罪的人太多,杀的又都是些厉害人物。那些被害人的亲朋好友们的一口恶气,正没处使呢?谁敢招惹这不要命的事?没准还会牵连家人及亲朋好友呢"

又一人接话说:"可不是,一个多月了,连个去看看的人都没有,就是怕招来那些厉害的仇家。若是惹上了,说不定,真能招来灭门之灾"。那人还四下里看了看,连摇其头。

"嗳!这孙疯子,结的仇也太大了,一夜之间,杀了一十七条人命,所杀之人,不是大官,就是富贵,甚至这县城里的黑道头号老大,铁塔王老五,都被他给挂了,胆子也太大了,不是疯子,谁敢干呀"?

一个一直未吭声的人,看了看四周,小声接话说道:"只是可惜了他那一对儿女了,才一岁两岁,就给杀了。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啊,可这家伙,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给杀了,真是比虎还要毒呀。莫非这孙疯子,是阎王爷转世的?太狠了。听说他还列了个杀人名单,总共四十多人,说是原计划要全杀的"。

另一个人,用眼看了看仙侠这边,压低声音说:"他也是被逼走投无路,才下了绝后路的狠招。杀了儿女,也是怕以后仇家报复,招罪"。

"那是,现在就经常听说有人出钱找人,找的就是那孙疯子的亲朋好友。提供线索的人,都能领到现大洋。只要线索真实,兑现"。

"那疯子是直肠子,不善交际,没有什么朋友。听说,除了还有一个在海外求学的弟弟外,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

"那么,是什么人,把他的尸体弄走了?还是在大白天,就不怕仇家上门复仇"?

"听说是一对老年夫妇,年龄在八九十岁上下,但也有人说没有那大,说两个老人,山石路上,走路不会有那么快"。

"是那孙疯子的父母"?

"去你的,他父母,早在小鬼子血洗双沟镇那会儿就死了"。

"那能不能是他姑叔表大爷之类的亲人"?

"不象。一来没有敢来的,二来那举手投足及言行间,也不象是他家的什么人。听人说,那收尸的老年夫妇,行走飘逸,举子大方,给人一种道骨仙胎,玉树临风的感觉。说是起初并未打算为那孙疯子收尸,只那老太太看那孙疯子的死状太难看,临时起了善心"。

"对对对,听说他们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也不知又去了那里,好似乘风而来,驾风而去,神了。不过,奇怪的是,有人听出他们中的老头,口音似乎是山东腔,但那风来风去,就是嗐说了。有人盯了他们一天,说是在青阳镇,这对老夫妇,他们大大咧咧闲逛了一天,没有投门入户,也没看到打尖住店,甚至都没看到他们吃饭和上厕所,只是晚上掌灯时给盯丢了"。

"还不是没了影子"。

"那也不是一阵风后没了影子啊,那也太玄了吧"?

"玄?玄的还在后头呢。你们说怪不怪,那么一对老人,都八九十岁了,能弄动那么一个一米八九的大块头吗?可是,就在一阵风沙扬尘过后,尸体没了,满山的找都没找到,这才叫玄呢"。

"嗳!世道乱呀"。

"不是乱,怎能道处打仗?听说北边的天,都变红了,要不了多久,我们这儿,也就快了"。

"嘘噓嘘,打住,打住"。只见店掌柜笑迷迷的站在桌边,用右手二拇指,压住嘴唇,再指了指南面墙上的对联,满脸陪笑的说:"好了,再谈,就说远了"。

几个人笑了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8——5)

夜,已经很深了,茶馆里喝茶的客人,大多已经走了。跑堂的伙计,早已趴在里面墙角处的茶桌上,打起了呼噜。掌柜的不时拿眼来看看,似乎在问,这边这对中年夫妇,究竟还要喝到几时?因为整个茶馆里,此时,就只有这两位喝茶闲聊的客人了。

终于,看到男客放下茶杯,理了理灰色衣袍,站了起来,同女客小声说了句什么,就竟直走了过来。

掌柜的赶紧把打了一半的哈欠收了回去,提足十成的精神,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并向来者说道:"先生,您还要点什么"?

东方飞宇也向掌柜的点头微笑,略停片刻说道:"谢谢,打扰你们太久了"。并从衣袋里摸出十一块大洋,放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精神,顿时提足了十二分,笑的合不上嘴了。茶馆何时接过这样的豪客,更别谈,在现今这个时局下了。只见他陪着满脸的笑纹,躬身说道:"客官要啥?您尽管吩咐"。

仙侠东方飞宇,从那十一块大洋中,拿出了一块问道:"这块可够小点和茶水的资费"?

掌柜的有些底气不足的答道:"够了,够了,足够了"。

东方飞宇又将那十块大洋,向着掌柜的推了推,说道:"这些也都是你的了"。

掌柜的终于松了口气,此时的双手,早已不知道放在何处方较为合适了。虽然就想马上收起,却又不停的说:"不敢,不敢。哪里要得了这么多大洋"?

仙侠微笑着说:"收了吧,不要客气了"。并温和的道:"向你打听个事,方便的话,你就说,不方便也无妨,就当我没问"。

掌柜的虽然略显迟疑,却也反映迅速。立马陪笑说道:"您尽管问就是了,我尽量告知"。

"就是刚才那些人所说的凶案,都会有哪些人能够了解情况"?

掌柜的这才弄明白客人的用意,暗思:这客人也太过豪阔了。虽然尚有难色,却也放下了一颗莫名其妙的心。他四下里看了看,除了趴在里面茶桌上睡着了的伙计,也就还有个同这位豪客一起来的女客了。看起来,这对中年男女,象是一对夫妻,当然不是外人了。于是,掌柜的说道:"看来你们是从外地来的,打听这个一定有原因,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想知道,这是我们的规矩,也是现在的世道太乱了。您既然问起了这事,又这样豪气慷慨,我就冒险告诉您。了解这一事件情况最清楚的,当然要属刑侦衙门辑查队。不过,刑侦局长和辑查大队长,都被那孙大个子给杀了,现在查办这事的,是上面派下来的一个叫王仁的专员,就住在花园口东风酒店二零八房间。这个人,几乎很少离开那里。您要再问别的什么事,我恐怕知道的就少了"。看的出,他是不想招来麻烦。当然,这点私心,不能怪他,毕竟生命只有一次。

说话间,那掌柜的还不时看看柜台上,那白花花的现大洋,真是好东西。

"很好,这些情况足够了。再次谢谢你的热情接待"。仙侠笑着向掌柜的致谢。并指了指南墙上的梅竹字画,夸了一句:"这副对联写的不错,与环境很相配"。还从柜台上取了支毛笔,不知如何,又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宣纸,就近茶桌铺好,挥毫写下了几行草书大字,放下笔,回身向女客笑了笑。

女客会意起身,双双走出茶馆,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掌柜的出于礼貌,更出于感激,来到门口以示相送,四下看时,早已不见了客人的踪影。

稍微回过神后,掌柜的急急回到那铺宣纸的茶桌,只见桌上白纸黑字,写着的也是一副对联。

上联曰:游青阳,忙里抽闲,祝仁君豁达交运;

下联曰:逛虹州,苦中求乐,谢豪贾慷慨相知。

横批曰:谋面即缘。

掌柜的看到上联的青阳二字,略做思考,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片刻,忽然唤醒伙计,收拾纸笔,关门大吉。

虹州大街花园口东南角,正是小城内有名的东风酒店,该酒店,居吃、住、玩于一体,可以说,是当时虹州小城的娱乐、交际中心,许多人,能为来这里吃上一顿饭,而感到特有身份。住进该酒店的二零八房间,更是上宾中的上宾,这在当时,相当于现在的衙城里的总统套房。哈哈,有点夸张了,衙城里哪来的什么总统。

它与别的房间最大的区别是,它是双间,而别的房间都是单间。当然有大有小,而这里双间的每一间,都是最大的。虽然与现在比,算不上当次,但是,这在当时,那是很奢华的。

里间是卧室,外间是会客厅,茶桌,沙发,样品柜俱全。还配有留声机,这在当时,是属于太空极别的。

现在,二零八房的主人,是一个中等身材,体态较瘦的,看起来很是文静的中年男士,姓王,名仁。与名子一样,看起来,这个人很象个正仁君子。但干的事,就很难靠谱了,于那个仁字,差了十万八千里之遥。衙城里,所有的有点名气的交际花,几乎在他来这里的一个多月里,都已经光顾了,有的是一刻风流,有的是缠缠绵绵,有的却是流连忘返。这些还只能算是这位王专员的业余生活,真正的生活,就是招财进宝了。看一看原来不属于这里的那些个大皮箱,就什么都清楚了。

就在今晩,这位上面派下来的王大专员,又招了一笔横财。

刑侦局副局长潘行,为了坐上正局长的位子,除了把自己的女儿带来,给王专员享受了一阵子外,还孝敬了一笔数目可观的小财,真是下了血本,舍得啊!不过,副值太多,本钱下少了就会打水漂,这个道理,潘行还是知道的。好在形势,对王专员特有利。求事的人越多,

利就越大,只要抓住机会,财源滚滚不是空话。这就是快过年了,这位家住省城里的大专员,还蹲在这个破地方的原因所在。

不过,今晚遇上了克星,王专员还不知道。

正有如梦令《剑指魔阵》一首,词曰:

频见魔灾如雾。

借我剑芒倾渡。

一泄万千虹,

诛毙孽尘无数。

打住。

打住。

焉可嚣张跋扈。

(8——6)

话说那贪官王仁,你看他,还在嗅着潘小姐遗下的体香,枕着潘副局长孝敬来的手提箱,

貌似很文静的看着。近二个月来,这位专员的手,没有闲过,除了摸女人,便是摸这黄白货。身子骨也没有闲着,虽然略显虚脱,心里特得意。

正在这位专员,睁着眼睛做美梦时,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咳,是从床边的沙发上传来的。虽然声音不大,确很清晰。这使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的王专员大吃一惊。已经是午夜后一点多钟了,就在十分钟前,他刚刚送走了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不,应该是昨天的最后一位客人,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毕竟已是午夜后的一点多了。那个客人,当然就是体态撩人的潘小姐了。现在,房间里,自己应该是唯一的人,不应该有第二个了。可是,有人咳嗽,确又不是自己,这点能不让王专员吃惊。何况,孙飞虽然已被枪毙了,但这起凶杀案还没有完。十七条人命,四十多人的黑名单,那些血腥场面,都还粒粒在目。此时王专员的第一反应,就是从床上弹起,弧线落地,爬起。动作很连惯,当然也很狼狈。让他更为吃惊的是,爬起后看到,原本空空的沙发上,现在竟然大大方方的坐着一个人,一个白发、白眉、白须的九旬老人。大冬天的,这个老人竟然只穿了身灰色单衣?更不可思意的是,他手中,还拿了一把大号的折扇。此时,正四平八稳的坐在自己的面前,笑着,看着刚刚爬起,却又尚未站起的王大专员。

王专员那不争气的手脚,软的厉害,好常时间同时处在同一个地平线上,没办法,总是爬不起来。

"你,你是人,还是鬼"?

回答是:"也许这两样都不是"。

王大专员只听出了"不是鬼"的意思。当然,这已经足够了。心中有鬼的人,总是怕鬼,至于别的什么,那就好多了。

终于爬了起来,还弹了弹没有灰尘的衣衫。趴在别人脚前说话,这在王专员而言,还算头一回,特怂!

不过,"不是鬼",又让王专员恢复了文雅的姿态。

清了清还在发抖的喉咙,王专员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他见来者八九十上下,很是文静,没有一点凶像,胆子就又大了许多。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干什么来的吗"?

"先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吧,进来多久了"?自信心恢复后,王专员出现了不奈烦的情绪。

"可以,让我来告诉你,看好"。右手折扇一挥,沙发后面的墙上,即刻出现了一个敞开的单门,邻街的树影,依稀可见。

王专员重新张开了大嘴,睁开了大眼,似乎连呼吸也忘记了。

略停片刻,再挥折扇,那墙壁完好如初,而单门失了踪影。

王专员再一次滩软了下去。

折扇再挥,吓晕了的人渐渐苏醒,昏昏沉沉,大大失了文雅。真可谓一喜一惊两重天。

"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叫王仁"?

点头,摇头。摇头,点头。

"你是上面派下来的?辑查孙飞凶案的办案专员"?

点头,再点头。

"想不想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点头,稍停,又连连摇头。

"案子办的怎么样"?

连连摇头。

"可否向老夫说说情况"?

摇头,点头,但又接着摇头。

见来者重又打开了折扇,忙用手,指了指床头的茶矶,那上面,正摆放着几个文件袋。

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来者笑了。拿来看时,只见其中一个文件袋上,写有"孙飞凶案卷宗"字样。老者打开"卷宗",一目十行,细细看了起来。也未见他用得许多时间,似乎便尽知内情。这其间,那王专员,又摇头,又点头。他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还不时的嘀里嘟噜的说上几句"不是鬼,不是鬼"的糊话。

看完案宗,老者将其归于原位。

看那王专员仍是"不是鬼,不是鬼"的傻笑。

站起,挥手,转身。来者消失在墙壁之中。同时,房间中的大小皮箱,随着来者的消失,也失了踪影。

王仁,王大专员,在一个自言自语的"是神仙"的呓语声中,又一次滩软了下去。

后来,有传言说,上面派下来的王专员,在一个寒冷的夜晚,由于风流过渡,疯了,逢人便说:"我见到神仙了,我见到神仙了,我要做神仙"。疯了,疯的不轻。

看客当然知晓,那穿墙而出的白发老者,正是仙侠东方飞宇,他让兰衣仙子返回住所,单身探查详情,由那王大专员处得知了事情的头尾。

原来,孙飞和廖芳夫妻俩,携一岁的爱子辉辉,由双沟镇,迁至虹州县城,住进了县第一中等学校的职员宿舍,没多久,又得了一个女儿,取名叫荣荣。起初,夫妻两人在新单位上班还算安分,但时日久了,那廖芳,经不得寂莫,贪婪好强的个性,使她不甘心现状,渐渐的又做起了风流情事。开始,与那教务主任许进眉来眼去,后来,又同那学校的校长江雄来往密切,又通过文教局长汪正,结识了民政局长石勇和刑侦局长韩风。并与韩风手下的缉查大队长冯德,也有了暗情。再经过这些个局长和众官僚的引见,攀上了虹州县令唐林。于是,这廖芳的交际圈,越滚越大,竟然混成了当时县城的四大名女之一。市面上还流传了四句顺口溜。是这样的:

丐帮当属黑水娘,

艺界自然李琴香,

女武馆长刘子剑,

床上交际数廖芳。

于是,夫妻俩开始吵架,然后是骂架,再到最后是打架,既而形成了吵架---骂架---打驾三步曲生活。

起初,孙飞要求离婚,可是,到了民政部门,给的答复是“不准”。后来上了法庭,法庭途经也走不通。再后来,孙飞想调动工作,最好回到双沟镇,只是文教局的这个关,如何也过不去。回家后再唱吵---骂---打的三步曲。奇怪的是,孙飞还经常在路上,遭到莫名其妙的群殴。鼻青脸肿,成了家常便饭,皮破肉裂,也成了常态。

终于有一天,孙飞再也忍受不住,个性突显。通过深思熟虑,决定设施绝命报复。

就在刚刚过去的八月十五中秋之夜,万家爆竹声中,孙飞,有条不紊的开始了自己苦心设计的行动计划。

晚饭,孙飞亲自上手,烧了几个廖芳和儿女爱吃的小菜,并连同小保姆一起,一家子,以庆祝长薪水并团圆节为名,开了一个看似喜庆的中秋双喜家宴,孙飞还特意将唐县令赠送的留声机,开的大大的,放着廖芳最喜欢的舞曲,来了个把酒言欢。

并没有多常的时间,廖芳和一对儿女,包括小保姆,皆被醉倒。

这正是:

嚣尘若乱麻,爱恨未浮夸。

历尽风雷路,皆成镜里花。

(8——7)

话说酒罢,孙飞先将廖芳五花大绑的捆了,嘴里塞上臭袜子之类,将其扔在饭桌下。再含泪,将睡梦中的一对儿女弄死,并绑了小保姆。最后,才慢慢收拾廖芳。过程繁杂,手段惨忍,这里不好细表。总之,廖芳的脑袋扔进了垃圾桶,而肚子开了堂,心肝肚肺已装进了塑料袋,代替这些东西的,是一双破烂不堪的破鞋。

这孙飞,在高肮的圆舞曲声中,仔细的完成了这些个杀戮后,又在圆舞曲声中仔细的洗漱了一番,然后关掉留声机,出门,熟练的摸进了县团练的武器库。杀了两名看守,拿了两支汉阳造步枪,二三百发子弹,进行了蓄谋已久的大屠杀。专业、狠辣、周密、刺激。为防效仿,这里不做过份表述。

值得一提的是,东风酒店,也是凶杀现场之一。一楼接待大厅,死了一个领班,一个女接待;包间“伊甸园”内,死了刑侦局长韩风,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姐;洗手间里,死了辑查大队长冯德,和黑道老大王老五。血腥场面,不说也罢。

民政局长石勇,死在了自家门口的垃圾池中;执法局长吴星,和县第一中学校长江雄,死在了同一乘黄包车中,车夫的脑袋也开了花;那个由双沟升迁上来的卞副局长,和他的夫人,死在自家的小院内,都是一枪毙命,稳、准、狠。搞笑的是,孙飞,竟然是被文教局长汪正的老婆给抓住的,当然,还有他那已经成人的两个儿子助忙。那时已经是早晨四五点钟了,听说孙飞那家伙累的够呛,只打伤了汪正的命根子,没死,命大啊!

一十七条人命,距离怀中那个杀人计划表内的四十多个名单,差的还很远。

案发后,县令唐林调离,上面派下了王仁为特派专员。怀揣着孙飞的四十多个击杀名单,王专员仿佛走进了宝库,发了。

为了振国法,严朝纲,元旦前夕,虹州县衙下榜文,将孙飞,枪毙在了重岗山下。

这正是:

轰动江淮一飙汉,寻路无果发凶难。

贪女演绎官场事,虎狼龟鳖满河山。

孙飞一案至此终了,可是,在仙侠收手返回之际,又出了一段奇异之事。

话说东方飞宇离开东风酒店,趁夜色,驾云回转双沟古镇,过了八里岔,刚至双沟镇北的石桥洼,迎面一阵阴风,吹至近前,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大汉身影,一句话未说,先就跪拜在了仙侠面前。

东方飞宇止步,向那阴风中的大汉看去。赤足,污发,衣着破烂,似乎眼熟,却又不曾相识。

仙侠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行此大礼”?

只听跪拜者低头说道:“我就是那暴尸重岗山的冤鬼孙飞,今日受仙侠相助脱难,得归本位,行前特向仙侠谢辞”。

“得归本位?难道你有神职”?

那大汉道:“不是神职,是鬼职”。

“鬼职?什么鬼职?你先站起来,也好说来听听”。听说此人,曾有鬼职,这道引起仙侠的好奇心。

“小吏这就说于恩人听来”。

于是,那大汉,将自家个来胧去脉,说了出来。

原来,那孙飞,本是阴曹地府中,那黑无常和白无常所属,牛头马面手下一名提魂引魄的大力鬼吏,其手下,虽有两三名鬼差,也都属于那种末流小鬼,随时都要准备当差受役。一日,这大力引魄鬼吏,正值当班,因为一时走神,大意间,错将一只野鸡彩雉魂魄,引入了人回轮道,被地府上司,罚苦役两年。正当他服苦役时,恰逢阎王爷巡游至此,被阴风吹落王冠。这大力引魄鬼吏,躬身为冥王拾起,并双手献给了阴王,还为阎王爷当住袭来的阵阵鬼风。

这事,让阎王爷记在了心上,回到地府后,查知情况,免了那大力鬼吏的苦役,还额外给了这大力鬼吏,一次到阳间轮回的机会,说是要让他经历一下人生甘苦,以利今后当差,实际上是要变相的为他升迁,做一番由头。

于是,大力鬼吏,奉命投胎。过奈何桥时,遇到地藏菩萨的一个小弥沙,怀里抱着一只灰色的小兔仔,和一只黄绒绒的小鸭子,他觉得可爱,就用他那阴森森的鬼手,摸了摸。

小弥沙,忙躲了开来。只听空冥中,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快去吧,莫误了时辰。这是你的一双儿女,不久也将送把于你,待你回时,再归还于此,切记”。

入了人回轮道后,又遇上那迷了途径的雉鸡魂魄,正于一些闯入人回轮道的猪狗牛羊猫鼠禽兽之类,一路玩耍。大力鬼吏,将众禽兽驱散,独剩那野鸡孤魂,显得有些孤单。这大力鬼吏,就好事做到底,一路引领其投入人胎,做了洪泽湖边,老庄廖家的人女。而引魂鬼吏,也投胎双沟孙家,做了人子。只是那雉鸡魂魄,咋投人胎,晚了三五年成形,故而,小了那孙家小子几岁。于是,冥冥中,道是结下了一段因果情缘。

虽然那野鸡本性放荡,风流成性,而这大力鬼史,也是鬼性难改,竟然在阳世间,伤得十几条人命。也因如此,落得个暴尸荒野,尸身不能即时入土,差点成了孤魂野鬼。幸亏有了东方仙侠和兰衣仙子相助,如今才得以回归本位复命。当然,升迁是谈不上了。

听完这段鬼异叙述,仙侠倍感离奇,略做沉默后,向那鬼吏说道:“你既然是鬼吏,今又复位,希望你以后当差,多做善事,莫做恶鬼,去吧”。

那大力鬼吏回答道:“定尊教诲,还望向六仙子道谢”。

“六仙子?什么六仙子?难道你知道我是谁”?

“是的,在冥界,听说过六仙子下凡寻根的事,故此,大胆识得恩人定是东方上仙”。

“什么时候认出的”?

“重岗山中”。略顿,又道:“小吏曾护卫冥王上得仙宫,恰巧见过六仙子一面,故此,识得仙子。上仙与六仙子并行,算来如今,能与六仙子一处者,也只有东方上仙了,故此认出。算起来,您还是玉皇大帝的乘龙快婿呢”!

东方飞宇听到这里,有些吃惊。他与兰衣仙子,弃仙宫,游凡尘,全因与那玉皇大帝有许多过节,所以,一直隐踪潜影。今日,无意间,竟然让冥界大力鬼吏认出,那统领三界的玉帝,若是依此找到行踪,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想了想,东方飞宇将大力鬼吏携起,严肃的说道:“我虽然算是玉帝的快婿,但却与他有很大的过节,不愿让他知道我们的形踪,万望你能为我们守住这一份秘密”。

“怎么守,请您吩咐”。

“你我根本不认识,你懂吗?没有见过,从来没有见过”。

那大力鬼吏想了想,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仙侠的背后转来:“可是,我见过”。

东方飞宇和大力鬼吏同时大惊。不知来者何方神圣,听我下回分解。

书场中的说书人,就这样,结束了今天的唱书说词,并用他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在铜板和皮鼓的伴奏下,唱了一曲结束小段,唱词是这样的:

受辱逼走奈何桥,十七人命一夜销。

县史孙夫扬恶气,案宗廖妇臭名昭。

说唱情仇拿真材,演绎爱恨收实料。

官场阴暗不了事,攀权附贵汪徒劳。

我这里也顺便告知看客:欲知后事如何,我们接着看《三界缘》第九章。

误入三界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相关小说

少年白马醉春风:少年意气 连载中
少年白马醉春风:少年意气
诣有山河
简介:原创女主与少年们一起肆意江湖的故事,小学生文笔,私设较多,不喜勿喷
2.8万字2年前
长歌慕烬 连载中
长歌慕烬
写作的流浪猫
简介:“十二星宿,皆听之令…今日斩魔,不留一骨…”
0.0万字2年前
英雄情之圣心幽谷 连载中
英雄情之圣心幽谷
侠道之风
简介:正气山庄与幽冥邪教一场决战,俱没江湖。岂知江湖时有风波起,纷争杀伐永无休。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潜流暗涌之中,矛头竟都指向了宁静祥和之地——圣心幽谷!
29.8万字2年前
神魔册 连载中
神魔册
林氏宗钦
简介:千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孕育出神魔之胎。胆小懦弱的肖云泽意外获得神魔之胎,从废柴到强者的道路中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爱情,友情将会伴随他成长,促使他强大。
1.5万字2年前
修真10000年 连载中
修真10000年
꧁❦༺小韩星༻❦꧂
简介:这是个修仙世界,可是这是10000年后的修仙界
0.2万字2年前
宫廷劫 连载中
宫廷劫
琉璃河边散步
简介:肖笙:琼瑶姐,我们两个?会一直在一起的吧穆千穹:喂喂,是三个,三个,还有我呢啊琼瑶“嗯…会的,天地之间,日月可鉴,嘿”…之到啊…少年再一次见到故人却已是阴阳两隔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肖笙在此刻却抱着琼瑶哭的像个孩子…肖笙:呵哈…琼瑶姐,你骗我……拦住他!他要解除封印释放魔族!穆千穹:肖笙!你疯了!少年冷漠而充满煞气的神色,注视着眼前曾经的“故人”之一肖笙:你不为琼瑶报仇?却来拦我?真是当面瞎了眼…就该一剑杀了你!不过…现在也不晚
0.2万字11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