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同人—青铜古镜(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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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宅荒院

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睁开眼睛,眼前首先出现的是闷油瓶的脸。

他一脸的疲惫,见到我在看他,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向身后的红色廊柱上靠去,合上了眼睛。

我的视线不是很清晰,但是总感觉眼前看到东西有点怪,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这个是在吴山广场那边的仿古街还是我们被冲到苏州了?想转转头再看清楚点,却发现只动一动,脑袋里就嗡嗡地响,一阵地晕眩。而且从刚才醒来开始,一喘气肺里就像要炸了一样的疼,害得我只能很浅短地呼吸。

大概是我因为太痛苦,无意识地呻吟出声了,闷油瓶又睁开眼睛,按住我说:“别动!你短时间两次严重呛水,可能是引发了肺炎,正在发烧。”

我耳朵也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令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不过我还是听明白了。妈的,难怪这么难受。一动都动不了,我索性又闭上眼睡过去。

等我这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了。感觉稍好了些,我便翻了个身,正好看见闷油瓶在回廊外的一小块空地上生火煮东西。那块地方明显是他开出来的,周围都是杂草,只有那里能见到土地和石头。他听到动静,看了我一眼,起身走过来,从回廊的栏杆间隙里把手伸进来探了探我的头,说:“烧已经在退了。”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就收回手去继续烹调大业了。

我趁闷油瓶做饭的时候向四周观察了一下。果然,我们是在一座古建的宅院里。我所躺的地方正是一层游廊内供人休息的美人靠。而铺盖的,喝,居然是锦缎面的蚕丝被。我侧了侧头,看到身旁不远处烧着的火盆,是很标准的老物件。再一细看,我靠!这东西少说也是北宋的啊!就这么拿来用,老实说,我还真肉疼了一下子。

其实不只是那火盆,仔细看看的话,这里根本就是一处古宅,集明清时期北方皇家园林的气势和苏州园林的精巧于一身,偶有掺杂少数民族风格的迹象。院内种满各类花草,尤可想见当年花木扶疏的胜景,只可惜如今都长得荒了,显出一派颓败和凄清。

闷油瓶的饭很快就煮好了,他把我扶起来,我却连碗都端不稳,他只好一点点地喂给我。他做的是流食,无非是压缩饼干和罐头熬的粥,不过里面的野菜很新鲜,应该是在附近挖的,味道也很好,比胖子做的还要好吃得多。

吃过了东西,觉得有点力气了,我就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岂料他的回答竟是:“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这里应该就是那个公主的惘生人形馆了。” 闷油瓶说,当时我跑到桥上,他和胖子就发现雾突然浓重起来。不过他们并不太熟悉杭州的天气,胖子更说北京那边下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都有过,也就没特别留意,听见我的喊声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紧接着就听到我落水。他和胖子赶忙跑过来,胖子跑在前头,他防着后面,结果刚上桥胖子就也莫名其妙地掉进水里了。

有了在广西水下遇袭的经验后,闷油瓶马上知道不对,以我和胖子的水性不会连声呼救都没有,一定是水下有很特殊或者很危急的情况。他立即抽出我买给他的蒙古刀,这刀是我们在龙泉剑专卖店里看见的,回来向街坊里的老人借了磨刀石,他自己开的刃,非常锋利。

将刀反握在手里,闷油瓶跑到胖子先前的位置,和我一样,他也听到了箫声,然后脚下一空,也落入水里。一入水他就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牵引力,不过以他的身手,又是有准备的,自然不至于像我那么狼狈。他说他在水下看见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动了,只是往下沉,胖子好像受了伤,但好在浮力大,而且有了我之前的提醒,显然是憋住气了的,还能拼着命地向上游几下,他就决定先救我。

可是那种力量竟然出乎他意料的大,他自己一个人还不觉得怎样,加上我之后便明显地力不从心了,没一会儿胖子也撑不住了,三个人就这么一直沉下去。

据闷油瓶说,那个过程很长,绝对不止三米,甚至要超过十米,只是后半段,下沉的感觉变成了上浮。胖子那个时候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还呛了好几口水。闷油瓶就拖着我们两个游上去,没几下就出了水面,那时他看到的,就是这片古宅,而我们在这古宅的一片花池中。

闷油瓶把我们拖上池边的长廊抢救。胖子只是呛了几口水,落水时磕破了头,失血有点多,没啥大碍,闷油瓶把他翻过身,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把水吐出来就没事了。而我,又是几乎断气了,闷油瓶几乎是从阎王殿、奈何桥上把我抢回来的。之后我就一直发烧昏睡,还好我们的装备都是做过防水处理的,药品没有被污染,要不我这条小命八成就这么交代了。

而那条长廊就在我对面那面墙的另一边,这好像是个轩,透过墙上镂空的小窗就能看到那成片的莲叶浮在湖面。

“对了,胖子呢?”怎么,没看见他?以往像照顾我这个伤患这种活不都是他在干的么?闷油瓶坐在一边的情形更常见一点。

“到这里的第二天就失踪了。”我在闷油瓶脸上看到了一抹不祥的愁云。

“什么!?那……那我睡了几天?” 闷油瓶转头看着我说:“今天是第五天。”

那就是说,胖子已经失踪三天了。“怎么会失踪的?你们遇到攻击了?”

闷油瓶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那时你的情况很糟,我们必须要轮流去探查这里的环境,并找些日用品来。因为不确定有没有机关,屋子里我去找,而开阔的院子他去。”

我点点头,闷油瓶精通机关,胖子野战的能力不容小觑,这样的安排很合理。看来我身上盖的这床被子和那个火盆都是闷油瓶找来的。

想不到这床蚕丝被居然能经千年而不腐,我顿时觉得我身上盖的不是被子,是钞票。我身为不法古董小奸商的热血疯狂地燃烧起来。胖子看到这些的激动情绪绝对不下于我,难道他闯进屋子里去,中了机关埋伏了?不太可能啊,胖子虽然爱财,但也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啊。

闷油瓶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侧过头去,看向我身后。我也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通向旁边院落的一个月亮门,我盯着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就又疑惑地看向他。

“他走过那扇门去检查旁边的院子后,就没回来过,我也没有听到过异样的声音。我检查过,那门上没有机关。”闷油瓶表情有几分肃然地说。 “那……难道……胖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太匪夷所思了。

闷油瓶默默地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现在只有你快点恢复,然后我们才能去找他。”

想到胖子的处境,我不禁心急如焚,哪有心情慢慢修养。我边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边对闷油瓶说:“我没事,我们马上去找。” 闷油瓶却是往廊柱上一靠,稳稳坐着,安然不动地看我挣扎了半天,才说:“你现在能下得了地么?”

确实,我现在全身沉得像铅块,又软得像面条,手脚碰到哪里都像是碰到棉花套一样吃不上力。可是也不能就这样放着胖子不管啊……我焦急地瞪着闷油瓶,他也看着我,只是那眼神平静而冷定,看得我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胖子失踪了这么多天,要没事就没事,要有事也早有事了。我现在这个状态,就是去了也是他和闷油瓶的拖累。如果让闷油瓶自己去找他,那么很可能到最后三个人都落了单,情况更糟糕…… 颓然地躺下,再不想承认也得认,老子我现在就他妈是个废人。

“吴邪。”闷油瓶子叫了我一声。 “嗯?”我回答得有气无力。

“趴过去。”还是那么简洁有力的命令。

我一边嘴上下意识地发出“啊”的疑问,一边身体又条件反射般地翻了个身,趴在廊凳上。正纳闷他要干什么,就觉得身下一阵凉意袭来,我马上扭过头去,就看到闷油瓶一手正掀着我的被子,另一只手上举着一支抗生素的针管,看样子是要给我打针。

本来抗生素这种药是要静脉注射效果比较好的,不过干我们这行的,用得着这药的时候大多没那个时间等它慢慢滴完,所以即使效果差很多,我也还是准备的肌肉注射针剂。看来虽然见效慢,但终归是有效果的。我于是又乖乖地趴回去。

闷油瓶用酒精棉给我消毒,还在低烧的体温碰上酒精的一瞬间,冰得我禁不住一哆嗦。

然后,我就听见背后闷油瓶带着笑意的声音:“怎么,这么大人了还怕打针?”

“怎么可能!”我马上为自己的名誉而反驳。

他又问:“那你哆嗦什么?”

“酒精太凉了。我那是给刺激的。”我拼命为自己正名。

“哦。”他淡淡地应了一句,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刚张开嘴,想为自己解释的话就变成了一声有点不太动听的惨叫:“啊!”

说实话,真心话啊,闷油瓶真的不是当大夫的料。这一针完全秉持了他平日的行事风格——稳、准……那个狠啊……而且令我全无防备。被他这一针捅进去,就是没啥大碍的也得半天下不了地,更何况我这大病初愈的人,那基本就是瘫了。

估计是我这一疼肌肉就紧张起来,他推不进去药了,我感觉到他在入针处附近轻轻揉捏,帮我放松下来,这才慢慢地把药注射进我体内。这药打着还真有那么点疼,打完了,闷油瓶用棉签按住针眼止血的同时把针拔了出去,说:“这是最后一针了。烧还没全退,之后就得靠你自己撑过去。”

“什么?”我在心里算了一下,“怎么会是最后一针?我明明记得……” “我的装备在跳下水的时候被我留在上面了。”闷油瓶简洁明了地回答我。

是了,他那时是要救我们,带着装备绝对会影响到行动。“既然这样,那干嘛还都用在我身上?万一你和胖子要是有谁受伤,必备药品没有了,要怎么办?”我有些急,就撑起身,侧着坐起来。

闷油瓶丢掉手里的针管,瞥了我一眼,就望向长廊的“天花板”。我坚持不懈地盯了他半天,他才叹了口气说:“药是用来救命的。我和胖子,都还用不着。” 意思就是说只有菜鸟如我,差点丢了性命,才用得着……我趴回去郁闷。

谁知,闷油瓶又叹了口气说:“把衣服穿好,不然病情会加重。” 我这才想起来,刚刚打完针,我这裤子还没穿好呢,居然就这样公开展览了大半天,脸上瞬间就烫了起来。我赶忙拉起裤子又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说:“哦,不好意思啊。”说完就看到闷油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恍然……后悔。

嗨,都是大老爷们我这避讳什么呢!一块儿上山下海的,比这露得多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过。不过,有一句话是我一直想说就没敢说过的,掂量了一下,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就说了:“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挺好看的,干嘛总绷着一张脸呢?” 谁知道我这话刚一出口,他那边脸色立刻就暗下去了,也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地上看了一会儿又盯着上面看,眼神显得那么空洞悠远,似乎能穿透那些建筑物看到什么地方去。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没事哪来那么多话!?想要说点什么,却怕越说错越多,只好闭嘴。 那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闷油瓶就像变回了我刚见到他时那样,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没事的时候就望天发呆。我没敢再惹过他,一边安静养病,一边观察这里的环境。

从这片院子来看,这里建筑的格局应该有很多都是南北结合少数民族的,与我之前所学的建筑形式有出入,不太好确定古墓的位置。

而且这个地方总给我感觉怪怪的,这种感觉从我醒来时就有了,只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从微妙的违和感变成了有理有据的判断。

比如说这建筑有三层,顶上居然还有个蓄水的结构,由竹管连通各个房间和茅厕、浴室,俨然一套完整的上下水系统。

再比如我们在房间内看到的丝织品都不结实了,一扯就烂,但是在库房箱子中保存的却还完好如新。我们还找到很多密封良好的风干腊肉。这些在古代来说,保存的也太好了。

好到我和闷油瓶可以用这里的千年古物收拾布置出两间住着挺舒服的房间,还能烧水洗澡。

还比如这长廊上的画,去过颐和园的人都熟悉,可是我怎么看这画风怎么都不是唐宋两代的,反倒有点……日本漫画结合工笔的架势,那是相当的现代化。

发现的疑点越多,我和闷油瓶就越怀疑,这里到底是个古迹还是哪个剧组的奢侈无良外景地啊。

唯一能令我们确信这里的确和那个公主的惘生人形馆有关的地方就是,每晚都能听到的那个诡异箫声。

我刚醒来的那天晚上,一听到这声音马上就警戒起来了,等了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箫声还是自顾自地飘荡在空气中。闷油瓶就说从来的那天就是这样了,几天下来都相安无事,也就不要主动去招惹它。

这话我同意,但是我总觉得这箫声是有人,或者鬼,出于某种目的吹出来的。只不过,我还不能肯定是哪种目的。那声音听起来很凄切,很哀婉,仔细听的话甚至不难听出其中的深情与悲伤,说不清是像一个女子的闺怨还是像一名男子的挽歌。

夜夜在这样的歌声中入睡,我禁不住就会生出某些不祥的预感,似乎这一次我们当中真的会有人折在这个比任何一次都要平静的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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