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1）

精致到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瓷碗从马车车厢里飞出，连同里面喷香的菜肴一起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旋即，一个捏着嗓子的男声从里面传出：

“难吃死了！你们难道就给老板吃这种东西吗！？”

“可，可是飞鸟老爷，荒山野地的我们也找不到别的东西了啊……”

仆从惊恐又无奈的声音传出，立刻被男人的声音覆盖：“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我要吃黑池鱼汤！”

外面望风的一名黑发忍者看向马车：“真是的，如果不是他开价好真不想帮他干活。”

边上同事：“别那么说嘛，钱到位不就得了。”

“好像还有两个冤大头忍者被他雇了当护从，说是会在下个镇子会合。”

“哇，不知道哪两个人这么倒霉……”

“别刚来没几分钟就受不了老板的脾气跑路了。”黑发忍者忍不住笑了，看向另一边金色长发的忍者，“你猜他们会是怎么样的人啊……”

“明太？”

小番茄没被筷子夹住，在桌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掉到地上。

让番茄跳楼的始作俑者新月发了会儿呆才弯腰捡起，把它放在一边不准备再吃。加上这颗，她放在那里的小番茄已经累计了有五颗。

飞段看着摆放整齐的五个红点：“你这是……番茄开会？”

新月不做声，好像没听到他的话，面无表情继续用筷子夹着前菜里的小番茄。她不断尝试，不断失败，第六颗番茄也自杀了。她的理智好像随着它一起跳了楼，终于气急败坏地把筷子往桌上狠狠一砸，捂住头伏到桌上，身体随着抽噎开始微微颤动。

“我说过你的状态不适合执行任务。”她没有抬头，但能清楚感受到角都的不悦，“为了一个人的离世你就这样死去活来……忍者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残忍，每个人都会死，你难道死一个就要哭一次？”

看她捂住头的手越抓越紧，角都没由来地更加生气：“这点打击就奔溃成这样，滚回去再练练吧。”

新月的胸腔里有种无名的怒火，但她又实在不敢当着角都撒出来。沉默之际，服务生上菜的声音帮了大忙。新月缓缓抬起眼睛，发现桌上菜品的数量相当可观，还莫名其妙有种熟悉的感觉。

飞段看她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你不吃的话，等会儿赶路会饿的啊。”

新月其实不太乐意吃角都付钱买的东西，毕竟刚刚被他教育了一顿，但思来想去还是妥协了。她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鸡肉串，终于让淡出水的嘴巴有了点味道，接着又随便吃了点，直到服务生端着餐后甜点过来，她看着两个长条瓷盘里摆着的几块正方形慕斯，终于知道那种熟悉的感觉是哪来的了。

这些菜是抓七尾前那顿自助餐时自己拿过的菜。

当她意识到角都或许是在迎合自己的口味时，立刻投去了难以置信的目光。角都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也应该知道她眼神的意思，于是别过了视线：“快吃，我们该出发了。”

“我吃不下了……”新月只吃了其中一块，“你要不也吃点吧，前辈……”

“我不爱吃甜的。”

“那你还点这么多……”

她注意到角都的神色逐渐不悦，立刻转移话题：“飞段前辈，你吃吗。”

飞段打了个饱嗝：“不要，我才不吃那种看了就牙疼的东西。”

“可不吃掉就浪费了……要打包吗？”

“吃不掉就放着，随它去。”

新月想问角都是不是被盗号了，但她忍住了。

他们走在街上，一个举着洋娃娃的女孩经过，新月下意识摸了摸忍具包，确认了存放星河傀儡的卷轴还在，飞段问她：“话说回来啊，你之前放在桌子上那个傀儡怎么回事，自己做的？”

“蝎做的。”

“他的遗物啊。”

“礼物。”新月深吸口气平复心情，“他自己说的。”

“好怪的礼物。”飞段看看她的忍具包，“他的傀儡都是活人做的吧？亏你敢收啊。”

新月“嗯”了一声。她最初也觉得这份礼物诡异，但她不认为蝎是在借此作弄或恶心她。现在想来，四野宫的宅子被烧毁后，蝎晚他们一步才跟上，或许就是在回收星河的尸体。

崇尚永恒的艺术家大概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歉意。

新月觉得心绞，不愿继续想下去了：“我们现在直接去云隐吗？”

“为什么要去云隐？”

“二尾不是在那里吗？”

“啊，那个啊。”飞段朝角都瞥了眼，“我也想快点去，但这家伙又要打工。”

新月发现了，每次和他们组队都逃不过打工的命运：“几千万两啊？”

“这次换了份差事，不用找赏金了。”走在前面的角都头也不回，“护送一个商队送货就行。”

那不是下忍才做的任务吗……

好像发现了新月的心思，角都补充：“差事简单，而且雇主开价不错，目的地也和我们大致相同，正好顺路赚钱。”

“居然会雇晓的人送货啊……”新月点点头，“那些货是什么东西，这么值钱？”

角都稍微顿了顿：“黑商的货，你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新月反而更好奇了：“总不能是仙丹吧。”

“你这么说可能也没错。”角都驻足回头，新月被他看得汗毛直立，“只是吃了没法让你欲仙欲死，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新月好像明白了：毒药。

“不该知道的就别多问。”

角都说完转身继续带路，三人朝树林越走越深。虽然经历过很多森林，但这个森林里格外潮湿，导致地上虫子无处不在。新月看着腿比自己头发还多的毛毛虫，吓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飞段前辈，救我……有只虫飞我腿上……”

“你自己拍掉不就好了。”

“我怕它咬我嘛！”

飞段无奈地弯腰要帮她，角都也顺势驻足，只听她借机低声说：“十二点五千米两个，五点钟三千米两个。”

风吹草动后，看似毫无防备的两个黑袍人一闪而逝。监视三人的几名忍者一怔，尚来不及互投眼神交流，低沉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在看什么？”

击打声过后，角都带回来两个活的，飞段带回来两个死的。

“飞段，你把他们打死了怎么问情报。”

“嘿嘿，不还有你那两个嘛，角都。”

被角都抓在手里的其中一个大叫：“等等，你们是角都和飞段！？”他看角都看向他，连忙说，“你、你们是飞鸟老爷雇的那两个忍者吗？”

角都心情不错：“看来省去我们找他的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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