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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个'家',程韶倒是很愿意一天到晚呆在学校,这里没人知道他是没人要丢寄在婶婶家,然后又丢寄在二婚妈家里的人,这让他能放松很多。
都说转校生会有一个必经的开端,融合不进团体,程韶倒没觉得什么。
他对'朋友'这个东西没什么概念。
一直以来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不过他也不会拒绝别人跟他的互动,比如现在。
“程韶,你的笔记给抄抄呗!”雷靖趴在课桌上懒洋洋的说。
这是班上唯一一个有过几次交道的人。
他这学期的新同桌雷靖,是个自来熟,挺热情。
程韶觑了眼刚相处没多久的同桌,一头黄毛还带着个耳钉看着跟混社会似的,虽然表面流里流气,但人不坏,“瞌睡还没醒呢?”
雷靖偏过头笑了笑“差不多醒了,昨儿太晚睡,忘记今天要上课了。”
这孩子忘性这么大的吗,课都能忘?
“…不给。”程韶整了整书。
“真给忘了,日子过糊了。”雷靖带着讨好的语气又说“给抄抄呗?放学请你吃饭作为谢礼,学校门口的旮瘩摊随你挑。”
“真的随我挑?”程韶看着他半信半疑的问道。
雷靖手掌往自个儿胸口一拍,“当然是真的啊,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程韶一听可乐了,“那去吃过桥米线?”
有好吃的还不用面对刘春跟他妈的饭间修罗场。
傻子才不会答应。
“没问题,他家味道挺正。”雷靖比了个ok。
学校门口两边高大茂盛的一排樟树把参差不齐的矮破楼房吃喝拉撒玩的门面和这一坑那一缝的马路遮的严严实实。
还别说,随便摆个摇椅往那树下一躺,绝对舒服。
可一到放学时间,校门口就挤的跟马蜂窝一样。
人行道数不清多少辆学生的自行车,各种就差摆在路中间的小吃摊,还有像自己这样的徒步人,你来我往的造成了严重堵塞,密密麻麻。
两人穿过重重人群长途跋涉了两百多米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米线馆,挑了个角落两人座挨着玻璃门口坐下了。
雷靖跟服务员扯了一嗓子“我要招牌米线微辣的,你呢程韶?”
“一样的。”程韶背对着玻璃门,一眼望去一览无余,生意还挺不错,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米线香味就想流口水。
啊!好饿!
“好饿啊!去吃什么?”陶一挂在杜森身上有气无力的吐槽着“他个球球的,我应该早点溜的,就不会被抓去打扫了。”
“谁叫你扒腾着游戏不走,害的我也糟了无妄之灾。”杜森白眼一翻,拍了一巴掌搭在他肩上的手“起开起开,我也饿的走不动了。”
“这米线也太香了吧,隔着十几米呢!”陶一在空气中贪婪的吸着米线的香味,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就吃它了。”
“哎?陶陶,你看那不是雷靖吗?”杜森一脚踏上台阶偏头看着隔了两米远的陶一,“我说你在不快点我真怕你饿死在路上了。”
“那你不搭把手。”陶一两脚一跨看过去,“还真是,这龟孙带着谁吃饭呢。”
陶一推开门走过去,一巴掌赏在雷靖的后脑勺上。“好你个龟孙,吃好的不叫上我们一起?”
这样一赏雷靖嘴里的米线都给赏出来了,一手抽纸一边说“哎哟喂,陶哥,你下手可轻点。”
程韶嗦了口汤,抬头就看见那天弄他一身牛奶的人,还有他的好兄弟。
没人搭理雷靖说的话,一瞬间诡异的安静了几秒,大眼瞪小眼相互瞪着。
陶一还以为眼花了呢,可确实没看错,这不是那天吃大肉串的小傻子么?
“小傻....啊呸!不是,你怎么在这儿?”陶一及时咬住了差点顺口而出的“小傻子。”
不过程韶还是听到了,在“小傻”两个字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我跟他来吃东西,就在这儿了。”
这问题问的真是奇怪,好像他不应该在这儿一样。
这时杜森一手一张凳子拿了过来,脚踢了踢陶一,略带惊讶的说“呀?这不是....”
好吧,名字叫不出来,他那天也没说。
“怎么,你们认识啊?”雷靖眼珠子在他们中间上下一转,又对程韶说道“我咋没听你说你认识陶哥啊?”
程韶吸溜了一大口面,鼓着腮帮子说“见过一面。”
陶一看着杜森,敲了敲桌面。
“一进来就去点了,差不多要出锅了。”杜森从旁边拖了张桌子过来,有些无奈“我说陶,你不搭把手好歹挪挪你的位置吧?我好摆桌子。”
陶一凳子一挪,坐在了程韶旁边。
程韶看着杜森大张旗鼓的移桌子,有点不可思议“这样确定老板不会赶人吗?”
“老板聪明人,只要不是砸店就行。”陶一顺了一手,两张单桌合并成了四人桌,正好服务员端着米线来了,又看了眼程韶身上蓝白相间的校服,与自己身上一样,“你怎么认识雷靖?”
“同桌,就这样认识了。”一碗米线见了底,还有些汤,程韶犹豫着要不要全喝掉。
“听你口音不像这边的。”陶一抽了张纸擦了擦桌檐的油渍。
“外来的。”程韶看了眼陶一又继续盯着桌前的碗。
就喝一口...
陶一见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抬头觑了眼雷靖,挑起米线吹了吹入了嘴“龟孙,啥时候换同桌了?”
“前段时间。”雷靖说。
“怎么突然换了?也没听你说。”杜森一口才入嘴,筷子又架上打算往嘴里塞,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天没吃饭,说话都含含糊糊的“可把我饿死了。”
“可别提了,我妈跟班主任说安排个学习好的跟我坐一起,正好他来就这样成了呗。”雷靖想起他妈那滔滔不绝的嘴,啧了一声“想起我妈就脑瓜子疼。”
程韶还是没忍住吸溜了最后那点汤,剩了点辣椒碎子在里头。
等下在买瓶牛奶吧。
陶一看着那见底的碗着实有些震惊,这碗挺大的呀,把米线吃完都能足够饱了,他怎么连汤都不放过,好吃到这种程度了吗?
是不是再来碗他都能照单全收啊!
陶一也吸了口汤,味挺鲜的就是有点烫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有那么饿吗?汤都没了。”
“粒粒皆辛苦。”程韶不尴不尬的瞅了瞅他。
陶一“......”
嘚!
这小傻子不仅傻,还能吃。
几人吃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走之前程韶还被雷靖那龟孙一通啰嗦,严重怀疑他这嘴随了他妈,说什么同桌了这么久连个微信都没加。
结果就是他寥寥无几的好友人数一下增加了三儿。
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香,刘春一家子整整齐齐地坐在饭桌上吃着饭。
格格不入的是自己这个不该出现的闯入者。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笑声戛然而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随即转换了另一种气氛。
刘春碗一放筷子一搁饭都不吃了,阴阳怪气地嚷嚷着,“哟!这谁啊?还以为不回来了呢。”
程韶全当他吃饱了撑得屁没处放,置若罔闻地走了过去,跟刘春的爸爸刘壮打了下招呼,“叔,我吃过了。”
刘壮一副把程韶当空气的表情,眼皮都没抬冷冷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夹着菜往嘴里放。
嚼菜的时候那两三层下巴也跟着抖了三抖,又端起小酒杯着了一口,养着他那快六七个月大的肚子。
虽然刘壮难得在家吃次饭,对于自己住进这里表面也没有太强烈的表示,而人的第六感官直觉能察觉出来,刘壮是非常非常地不情愿,毕竟是个男人都不会愿意自己老婆前夫的儿子住进自己家里。
也不知道自己没来之前陈琳跟刘壮的关系怎么样,但从自己踏入这房子的第一步开始,陈琳每次看他的时候眉头永远是皱着的,眼神也是透露着一种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的无奈感。
有一说一,程韶开始是挺怨恨陈琳的,为什么要抛弃不要他,可当知道是他爸喜欢酗酒,而且会家暴陈琳,使陈琳不得不放弃自己而离开的原因时,他又恨不起来了。
这种用语言都无法形容不出来的窒息感,压抑得程韶踹不过气来。
虽然来到这他大多数时间里并没有太多难过,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要重新适应新的环境,然后继续重复之前那样寄人篱下的日子。
真的好希望时间能走快点,巴不得明天就升高三,可以选择住宿,那样就不用面对这些是是非非了。
程韶洗完衣服回了房间,是这个'家'唯一一处能放松下、让他踹口气的地方。
程韶关了灯打算睡觉。
刚没躺几分钟旁边的手机屏幕就亮了,在乌漆麻黑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程韶把手机拿到跟前看了看。
...垃圾信息。
一甩。
脑子懵懵的,想睡觉。
刚眯眼,被抛弃的手机再次亮了。
程韶皱了皱眉,无视。
两秒后...
又再次亮了。
什么软件垃圾信息这么多,程韶不耐烦到极致地拿起手机看了眼,破天荒的居然是两条消息。
-给个备注。
-姓甚名谁呀?
盯了屏幕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垃圾信息的发起人是谁,几个小时前刚入驻的三人党之一。
那个狗东西。
程韶揉了揉眼睛,盯着屏幕重重的敲了几个字回了过去“姓大爷名程韶。”
姓大爷名程韶。
哟!还大爷呢!这小傻子怕是刚洗完澡还没顺毛吧。
陶一眉眼一转哒哒哒了几下,回了句过去“爷爷我给你改个名儿,叫姓你大爷名小傻子,怎么样?”
程韶看着回复的消息,摆明了那狗东西两次叫的小傻子都是自己,一顿无名火'腾腾腾'冒起没地儿撒,把这狗东西的仇默默的记在心里。
那天就应该让他把牛奶也给买了。
对啊!牛奶!怎么给忘了!
程韶没回消息,嫌弃的把手机往旁边一丢,起床走到桌边把回来时买的牛奶'咕噜'一通给喝了。
可能是牛奶起到了安眠作用,喝完没多久程韶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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