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仟梧之计，尘封十年》

夜仟梧与李凌寒尽管步行迅急，但皇宫过于宏大，二人仍消耗了稍许时间，才堪堪抵达。但宫内，却有些清静。

夜仟梧匆急又疑惑的推开外院门，只见众妃子正焦急得等待着，宣苓牧亦在其中。他忙问道：“清潋如何?为何如此清静?可是出甚妄灾?”众妃子看向他的眼神略带些无奈。

宁兮钰不由扶额道：“陛下可是忘了?云妹乃习武之人。常年所受之苦，非孕子之痛能及。故并未喊叫。但想来也非轻松之事。”

说话间，一道婴童的哭啼响彻院内，回荡在每人耳畔。夜仟梧忙推门而入，只见一位产婆抱着初生幼婴，对夜仟梧欢喜道：“祝陛下，喜得龙子！”夜仟梧忙问道：“云妃如何?”

那产婆忙道：“云妃无碍，但产后需调理得当。陛下?那，二皇子之名?”（夜禹规，大皇子）夜仟梧思索半晌，问过八字后，便要来四宝（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在纸上写下了三字。

“即日起，你名为，夜，云，峥。”

夜仟梧对着怀中幼儿笑罢，便回身走至帐前，便看到那面色苍白，早已深眠的云轻潋。他轻声对身后众位侍婢道：“对云妃定要贴心照料，若她调理得当，诸位姑娘皆赏。”

侍婢们忙点头称是。夜仟梧微微颔首，便缓步离去。到了外院，一众妃子忙涌上前去，问了个明白。夜仟梧娓娓而谈。众人不知不觉间，月夜已深。

夜仟梧看了看夜空中那一轮孤独皓月，又看了看围在周围好奇心得到满足的妃子们，和煦一笑：“夜已深，诸位妃子且请休寝。莫要着了凉。”众妃子哄然一笑，一哄而散。

夜仟梧不紧不慢的走在归路之上。苍凉皓月之光如悬淙般毫不吝啬的洒下，洒在了这寂静归途之上，洒在了他那孤高的身影上，亦洒在了……他身后的人身上。

夜仟梧嘴角微勾，经过一个拐角后，略微停顿，忽的回身将那身影如揽月般勾入怀中，不论怀中那身影如何挣扎，亦未曾阻碍他回宫。

怀中的身影渐渐疲惫，不在有甚动作。他听着那连续的喘息，嘴角的弧度不由更大了。他嗅着怀中人身上那独特的悬铃花香，他无奈一笑，不错，是他。

他步入宫内。寂静的长廊中，他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回响其中。与书房门口的两名侍卫示意后，他便再度步入书房，完成今日还没有完成的项目。毕竟，皇帝如果都不勤恳的话，这个天下，又会有谁愿意勤恳呢?

书房寂寥冷清。独留二人细微的呼吸声。

夜仟梧静静的批改着桌上永无止尽的奏折。他闻着自窗外漫入的花草幽香，闻着书房中遍布数十年的书香，闻着，来自于人间的烟火之气，亦闻着，怀中人那独特的体香。

它们就好似交响曲般，交织在这个寂静之夜中。夜仟梧恍惚间，总有一种梦回昔日的错觉，隐约间，他感觉自己无比的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刻。永远。

宣苓牧亦如此。他心中的疏远仿佛在渐渐淡化。他这些天对自己的警醒，在此时此刻，全全消散在脑海中，形同虚设。他懵懂又痴迷的享受着当下的来之不易。

但任何事物都是在不断向前发展的。一切都并非一成不变。

夜仟梧缓过神来，轻语：“朕。对过去略有些怀念。不知苓牧。你又如何？”宣苓牧亦回神，以自己亦不曾察觉的温柔之意，回道：“同感。陛下。”面具之后的嘴角上扬了他自己亦不曾察觉的弧度。

夜仟梧笑道：“难得啊。”宣苓牧微微颔首，不在言语。书房再度陷入了深深地寂静之中。门外的众女，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只有惊喜与感慨。

宣苓牧恍惚间，忽觉身体不由放松下来。他不禁疲惫的阖上双眸，渐渐睡去。夜仟梧见状，轻摘他那冷冰傩面。缓缓将其送入龙床之中，为他盖好了被子。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中医，满意的收回了手中钢针。

夜仟梧重又坐回龙椅之上，淡定问道：“如何？”中医摸了摸胡须，笑道“肌肤润滑，心脉稳定，面色红润，青丝墨乌。宣妃无大碍。不过日常护佑陛下，神魂略乏，需得休整几日。”

夜仟梧略微颔首。他再度问道：“筹备如何？”那中医不语，盯了夜仟梧一眼。夜仟梧默然，挥手让他离去。那中医点了点头，缓步离开。而窗外，一道人影默默离去。

夜仟梧看向窗外那一轮略染殷血的玉盘，慨叹道：“十年了……终将如此，阿牧。”金纱帐内，宣苓牧脸上的红润逐渐褪去。他思索片刻，而后再度阖上双眸。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夜仟梧懵懂起身，看着肩上披着的被褥，又看了看早已空旷无人的龙床，便明白了一切。他笑了笑，顿感心情舒畅。洗漱完毕穿戴齐整，他心情甚佳，稳坐龙椅。

“来人，用膳。”

片刻后，一位侍从端着早膳推门而入，侍从贴心的将早膳摆好，行过躬礼，默然离去。夜仟梧看向窗外那阑珊依旧的人间烟火之处，又看向另一边狼烟四起的沙场。

“人间阑珊烟火。沙场无情屠戮。陛下的窗外景，倒是极端。”夜仟梧惊讶抬头，便看到了一张明显因为气血不足而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

夜仟梧忙将其揽入怀中，为她驱散秋冬所带来的刺骨冰寒。感受着怀中人那冰冷如死尸般的温度，他责问道：“何故如此?你莫非不知自己身孕初过?”

云轻潋摇头道：“不知。”夜仟梧无奈，只得将肩上戎氅重新敞开，将她一齐裹住。待怀中人温热后，他忙叫人将炉中炭火添足，闭拢窗棂，才安心将戎氅敞开。

夜仟梧笑道：“军师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云轻潋犀利又狡黠的盯了夜仟梧一眼。夜仟梧恍然明悟。

“英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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