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反

李真吉请她入座，“柯大人，引你见过他了，是吗？”她朱唇轻启，声音柔缓，如一把漂亮的刀。

“是。”郑朝朝多有防备，平稳心绪，“有话直说吧。”

李真吉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我可以让你杀了他。他现在是树倒猢狲散，捏在我这里。”她飞去的眼神里，有种不相隔的亲昵自然，这是训练成熟的眼神。

郑朝朝见状，怀疑道，“条件呢？”

“我们助你坐成巫崖山庄庄主之位，从今往后，你便多了几个朋友。”

——想必不是两肋插刀的挚友，而是同流合污、为非作歹的伥朋。郑朝朝在心中念叨。

“你应该知道，婆婆有三个弟子，我大师姐陶会吾武功在我之上，二师兄蒙燮是永威钱庄的公子，论实力、论财力，我都不会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我们既然是朋友，当然会帮你了。你告诉我巫崖山庄的机关密道。互通往来，都不是问题。”她的言语举动里，一乍看，尽是优雅熟稔，好似敞开心的儿童，见一面就牵手玩闹；假也假在此处，经霜含雪的利益中人，各有队伍派别，都是棱角锋芒，不过覆张伪面，哄人入瓮罢了。

——终于说真心话了。郑朝朝想，这帮人也许从她们离家起就跟踪着，手眼通天。只要她应许，就算现在把周成言杀了，李真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反而会欢喜。

她问道，“你早就惦记巫崖山庄了是不是？”

李真吉很欣赏地望着她笑，像哄小孩儿那样，指着她的鼻子道，“对了！不怕告诉你，我从来都是一个喜欢坦诚的人。你的身份特殊，既有西沧血统，又是华风的后裔，恰恰作个不明不白的中间人。而巫崖山庄，是根软刺，扎在手心，看看不到，拔又拔不出……”她露出执着坚定的目光，“我必须得这么做，有太多太多人因此丧生了。没有失败，只能成功。”

“为了什么？你和巫崖山庄有什么过节？”

李真吉向她露出个很柔美的微笑，“它还不配呢……伏虎崖早与西沧人势不两立，普苍门和南星谷也都是邪魔外道，只有归鹞帮还能为我所用。至于鹤仪书院，不过都是些班门弄斧的小儿罢了。”

郑朝朝听了，背后开始冒起冷汗，——这是我能听的吗？听完，还能走吗？

“你就这么肯定，巫崖山庄会和外族人同气连枝？”

李真吉转而深深望着她，慢慢走近，“你也是西沧人啊，你爹也是，难道你就不想杀了那些害死同胞的人吗！”她抓住郑朝朝的手臂，激烈地劝道，“你别忘了，你有西沧的血脉！无论再怎么亲近，他们都会另眼看待你！”

郑朝朝吓得一把推开她，自己也后退连连，撞在书架上，惊魂未定，“你、你……你不要过来……”

“朝朝，你就不担心你爹吗？你不担心以后怎么过活吗？……你不过是个懂点武功皮毛的丫头，无权无势，难道就没想过，若是日后再出了事，拿什么救你的亲人？……像你爹一样逃走？再找个陌生的地方安家吗？还是和你弟弟拼死一战，年纪轻轻，就横尸野地？”

郑朝朝听着，鼻头渐渐酸了起来，躲坐在角落，又恨又怕地盯着李真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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