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爱

遇见你之后，我的伟大抱负和一腔热血，都变成黄昏与你归家走在小路上的简单愿望，我本来是要行走江湖，但是遇到你我觉得可以停一停。

一个清纯美丽的大学生轻信老同学的邀请出去旅游，却陷入了传销组织，无法脱身。

她凭借自己动人的眼神，获得了一位路人的见义勇为，救他出火海。

她怀着感恩之心，去接触路人的一切，包括路人的朋友和同学。

然而，好人的身边，不一定都是好人……

01.

大学生往往是单纯的，幸福的，却容易被坏人盯上。

比如校园贷。

比如传销……

漂亮的女大学生更是容易遭贼惦记。

江南月就是其中一位。

在毕业前夕，她跟一个老同学/联系上了。

这是高中同学毕小蕾。

高中的时候，江南月和这个毕小蕾的关系特别好，形影不离，考入大学后天南海北天各一方，毕小蕾搬了家，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一晃就是四年。融入大学生活后，各自建立起自己的生活圈子，电话qq微信的联系也非常少。

毕小蕾在微信上说：“小月月，快毕业了，有什么计划没有啊？”

江南月神情有些恍惚，上次聊天似乎还是过年时群发拜年祝福。她记不起来这个毕小蕾长什么样了。

她想了想，说：“不知道啊，看很多人都在准备毕业旅行，我也想出去玩，但是没多少钱，穷游都游不起，还是梦游吧。”

毕小蕾热情地说：“到我这来玩呗，衣食住行我负责，包吃包住啊，你自己准备火车票就行。老同学一场，好多年没见了，应该聚一聚。”

江南月非常高兴：“好啊，你在哪呢？”

毕小蕾把地址发过来，说：“坐火车到图宝站，你订好票了跟我说一声，我到时候好来接你。”

江南月又和毕小蕾聊了一阵，便准备行程，网上买好火车票。

……

图宝市和江城的直线距离比较近，但是中间穿越了许多山区，因而路途有点遥远。她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后，下车走出车站，一眼看出老同学。她还是高中的那副样子，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只有穿衣服的风格成熟了一点点。

毕小蕾挥手打招呼示意。

江南看到毕小蕾身边还站着一个稍显木讷的男生，忍不住问道：“这位帅哥是……”

毕小蕾笑道：“这是我同事高胜寒，你叫他小高就行。”

江南月有点惊讶：“你都上班啦？”

毕小蕾淡淡地说：“大三的时候就实习了。”

小高有些腼腆，默默地帮江南月搬行李。

毕小蕾带着江南月坐公交车，去她住的地方。两人叽叽喳喳地回忆高中生活的点点滴滴，小高一直沉默。

公交车越走越偏，窗外的建筑越来越低矮。

“你家住得挺远啊。”江南月心想，偏僻一点肯定房租也便宜，到时候自己在江城估计也只能租便宜点的地方。

“还好，安静。”毕小蕾低声说。

终于到站，江南月下车，来到类似城乡结合部的地方，看规模应该是个镇，距离市区非常远。她随着毕小蕾走进房门，看见屋子里面塞着十几个人。

江南月吓了一跳：“你家这么热闹？”

毕小蕾笑道：“这是我住的地方，不是我家。他们都是我的同事啦，来这欢迎你。对了，这里的治安不太好，经常有小偷光顾，所以贵重物品、钱包啊、手机啊就让我们来帮你管理吧，免得被人偷了。”

江南月警觉起来，这不会是传销吧？

她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保管就挺好。”

毕小蕾态度强硬：“我这是为了你好，小高，帮我的老同学的钱包和手机拿出来，锁上，仔细保管。”

小高听到毕小蕾的吩咐就动起手来。

江南月惊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小高动作粗暴地搜出钱包和手机。

毕小蕾笑道：“不要生气，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咱们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出来还是给别人打工，每个月就那那么点死工资，还不如街上卖烧饼的。跟着我们，好好看，一定能发财的。你很幸运，我们的总经理明天过来，亲自给我们上课……”

江南月确定这里就是传销组织！

02.

她慌了神，毕小蕾说的话的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能附和着嗯嗯/啊啊。

下午，毕小蕾组织吃饭，总共就两菜，一个是清水煮土豆，油盐酱醋一概没有，难以下咽。一个是鱼汤，装在一个大海碗里。

每个人轮流着喝一口。

每个人喝完都流露出无比陶醉的神情。

轮到江南月，她喝了一口，心想这不就是白开水吗？哪里是鱼汤？

她不敢激怒他人，只好昧着良心，跟着说好香好香。

毕小蕾很满意她的表现。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睡地板，只有江南月睡床，这是组织对新同志的照顾。江南月哪里睡得着！

她躺在床上不敢动，约莫所有人都睡着了，她悄悄起身去厕所。她的手机被搜走了，但是手上还有一个可以打电话的手环，充一次电可以用大半个月。她小心翼翼地用手环打电话报警，刚刚拨出11，准备按0的时候，厕所门打开了。

毕小蕾的脸在厕所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有些恐怖。她面无表情地抢走江南月的手环。

江南月的心跌落掉谷底。

这个组织每天的生活就是上课，各种各样的课，讲师们所讲的内容听起来十分符合逻辑，实则漏洞百出。

江南月表面顺从，内心抗拒，寻找着逃跑的机会。讲完课后，毕小蕾让江南月写出她关系好的亲朋好友的联系方式，喊他们一起来发财。

江南月不敢不从。

一个星期后，江南月去上厕所。厕所里有个小窗户，非常小，只有一两岁的小孩子才有可能翻得出去。

江南月通过窗口看外面的世界。

她在三楼，可以看到街上的人。

她注意到街上走着一个英俊帅气的男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男生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于是抬头看。

一高一低，四目相对。

江南月是个美女，尤其眼睛十分漂亮。她不敢高声喊救命，只能用嘴巴做出救命的发音嘴型。她绝望而又充满希望地看着男生。

男生竟然看懂了她的眼神，同样用夸张的嘴型说：“我来救你！”

“小月月，好了没？我想上厕所。”毕小蕾在外面喊道。

江南月说：“好了好了。”她夸张地甩着手上的水，走出厕所，毕小蕾走进去。

过了几分钟，毕小蕾从厕所里出来了。

这时，有人敲门。

屋子里的人都警觉起来。小高跑到后面，通过猫眼偷窥外面，回头对毕小蕾小声说：“陌生人。”

毕小蕾用湿淋淋的手捂住江南月的嘴，不让她说话。

“有人吗？”一个男生在外面高声喊道。

所有人都不说话。

江南月趁毕小蕾不注意，用力咬了她一口，接着一脚踹到桌椅板凳，顿时噼里啪啦乱响。

“救命！”江南月拼命叫。

“开门！”门外边的男生怒吼。

所有人依旧保持沉默。

毕小蕾用力把江南月拖进卧室。

男生不停地踹门，边踹边喊：“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屋子里的人无动于衷。

突然，屋子里飘进浓烟，并传来烧焦的味道。

男生居然在门外放火。

如果继续烧下去，警察和消防部门都会来人，而且浓烟熏得人受不了。

小高非常生气地打开门，浓烟滚滚，一股热浪袭来。

江南月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毕小蕾，往门外跑去。

男生在烟雾里喊：“跟我走。”

他们一路狂奔，毕小蕾和小高追了几分钟就偃旗息鼓了。

两人又跑了几分钟才停下来，江南月不停地喘气，过了大概十分钟才说道：“谢谢你。”

男生阳光地笑道：“小意思。你被骗到传销了吗？”

江南月打量着男生，估计他也是大学生，说：“是啊，被我老同学骗的。你怎么知道？”

男生嘿嘿笑道：“我是图宝本地的。其实啊，这个地方是传销的老巢，到处都有传销，所以我不愿意回家，宁愿在学校待着。这次要不是我亲戚结婚，我才不愿意回来。我叫贺四方，江东中医的，你哪个学校？”

江南月非常高兴：“巧了，咱俩是校友，我叫江南月。我钱包手机身份证都被他们扣留了，我想回家，你能借我点钱汽车票不？回学校了还你。”

“小意思。要不我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你没身份证，坐车很不方便。”

天很热，贺四方脸上汗珠连连。

她第一次觉得男人流汗其实也很帅。她收回眼神，说：“我怕他们担心，还是算了吧。我想报警，让警察抓他们，把身份证要回来。”

“没用的，派出所的人还没来，他们就跑了，可能有内奸呢。”

说着说着，江南月的肚子咕咕叫，顿时脸一红。

贺四方忍不住笑出声：“他们传销的每天不知吃啥，没饿死简直是奇迹。前面有包子铺，我给你买包子，吃完了我送你去汽车站，汽车站买票好像不要身份证。”

“真是太感谢了。”

两人走到包子铺。

“老板，四个鲜肉包。”贺四方边掏钱边说。

“稍等。”

老板没有拿包子，反而掏出手机，发送语音消息：“在我这。”

03.

江南月意识到不对劲。

果然，小高出现在他身后。

贺四方猛地推开小高，抓着江南月的手逃跑。

“妈/的，这些做生意的都指望着挣传销分子的钱，没良心。”贺四方边跑边骂。“去我家，我家有摩托车，我送你去汽车站，我是本地人，他们不敢对付我。”

贺四方七拐八拐，拐进一个老旧小区，推出摩托车。

“上车！”

江南月惊魂未定，哆哆嗦嗦地上车，贺四方开得非常快。她鼓起勇气抱着贺四方的腰。

风驰电掣！

“不要怕，还有十分钟就到汽车站。”贺四方大声喊。

江南月抱紧这个救她一命的男人。

贺四方开车直接开进汽车站，引起骚乱无数。他掏出钱给江南月买票，站在江南月旁边，充当守卫者。

江南月感动得哭了。

她买了一张回江城的票，坐上车。

贺四方依旧站在车子旁边，以免传销来抢人。

江南月很忐忑，怕毕小蕾小高他们用强。

汽车终于发动了。

江南月总算松了一口气。

汽车开出客运站。江南月从窗户里看到贺四方坐在摩托车上招手告别。

“谢谢你！”江南月不顾形象地大喊。

贺四方憨厚地笑。

这时候，两辆摩托车朝汽车追过来，其中一个是小高。

贺四方也发现了，他发动摩托车，开到半路上，企图拦住他们。

小高丧心病狂，径直冲过去。

贺四方被撞飞四五米。

江南月泪流满面。

汽车缓缓驶向江城。

她第一次在长途汽车上过夜。

她睡不着。长

途汽车的卧铺味道非常难闻，一直颠簸。她脑海中充斥着半个月的传销洗/脑生活和贺四方被撞飞的画面。

汽车的灯光照得前途一片昏暗。

天亮后，她满身疲惫走出长途汽车。她第一次感觉江城的空气很清新，因为车内的空气太浑浊。

从图宝传销窝里出来，此刻的江城就如同天堂一般。

她痴痴望着江城。

她空着手，摸出几张零钱，踏上回学校的公交车。

公交车的乘客几乎都是大学城附近的学生，她觉得自己慢慢活了过来。

她开始担忧贺四方的安慰。

回到宿舍，她没有钥匙，只能敲门。

一个室友开门，眼神稀松，看到她的模样吓了一跳，问：“小江，干啥去了，这么憔悴？”

江南月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我被骗到传销里了，昨晚才逃出来！”说着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其他室友本来还在睡觉，听到哭声纷纷拥抱安慰。

江南月哭了许久，然后去洗澡，上/床睡觉，从早上睡到晚上。

她醒来后，找室友借手机，给父母打电话，说自己从传销窝里跑出来，钱包身份证都没有了，要回老家补办身份证。

父母听得心惊胆战，让江南月赶紧回来。她跟父母哽咽着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

她记性好，还记得毕小蕾的号码，于是又给她打电话，质问为何骗她。

毕小蕾不认为自己在做传销，而是引领大家一起发财。

江南月知道毕小蕾已经无药可救了。她又给图宝市当地公/安局打电话，举报有传销组织，公/安局的人表示近期正在全力打击非法传销组织。

她也记得贺四方的手机号，给他打过去，想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

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女性，应该是贺四方的妈。

贺妈妈泣不成声，说贺四方被撞死了。

江南月骇然。

贺妈妈在电话里问：“你是谁？”

江南月不敢回话，慌忙挂掉电话。

贺四方为了自己死掉了！江南月再次放声大哭。

他死于传销！

江南月从此对传销和传销人员充满了仇恨！她恨毕小蕾，恨小高，恨那个包子铺老板！为

她现在无比怀念贺四方，想了解他的一切。

她记得贺四方的专业和班级，打听到贺四方所在的寝室，第二天去看贺四方生前的生活环境。

大四搬家的人很多，宿管对异性出入宿舍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走进男生宿舍。

贺四方的室友看到有姑娘来访，非常兴奋。

她跟寝室里的男生说贺四方在老家被传销人员撞死了。

室友们都不敢相信，他们打电话后才确认。

“我想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们能给我说说吗？”江南月望着众男生。

04.

他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在室友这里，她知道贺四方一直都是热情大方、积极乐观的大男孩，大一的时候背着宿管收养了一只大黑猫，据说黑猫的主人毕业后就不要它了。现在贺四方死了，他们马上也要毕业，没时间照顾，黑猫估计也得重归流浪。

江南月果然看到贺四方的床上躺着一只大黑猫，眼珠子明亮。

正说着，她听到一群人朝寝室走来，人群中传来女人的哭声，正是她给贺四方打电话时听到的女人。

她猜测是贺四方的家人来了，不敢面对他们，于是对男生们说：“这只黑猫我来养吧。”

三个男生都不反对。

大黑猫一点都不怕生人，乖乖地躺在江南月怀里。

江南月抱着大黑猫回寝室。

过了几天，她抱着大黑猫坐汽车回老家补办/证件。

父母在汽车站接她。

看到父母的时候，江南月又泪如雨下。

眼泪颗颗滴在大黑猫的头上。

回到家，父亲听完江南月的讲述，感叹道：“贺四方是个好孩子，我要去图宝市谢谢他。”

江南月低着头，哑着嗓子说：“我也想去，但是我不敢去。”

父亲笑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就行了。”

在家待了几天，江南月回学校。

同一天，父亲真的动身去图宝市

她不敢再出去旅游了，天天就待在寝室里，抱着大黑猫一起看电视，等着毕业，等着上班，等着想起贺四方时内心不那么痛。

毕业前夕，她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单间，和大黑猫一起住，房租不便宜。但是她宁愿每个月勒紧裤腰带，也不愿意住得太远。

图宝市的传销经历给她造成巨/大的伤害和心理阴影。

她对贺四方的生平充满了兴趣，她找到贺四方的qq，把贺四方qq空间上的所有说说、照片、日志、留言评论都看了两三遍，又翻阅了贺四方的所有微博。

贺四方在网上留下的所有足迹，她都认认真真地去看，去体会。

贺四方在她心中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她越来越怀念贺四方，越来越痛苦。

她上班了。

在公司里，她很沉默，每天闷不吭声地干活。其实公司有不少优秀的男生，但是她不喜欢跟他们说话。

她只喜欢每天晚上回到租房抱着大黑猫看电视。

有一天，她发现贺四方的一个室友也来她们单位上班。

她爱屋及乌，对贺四方的室友比较友好，主动约他一起吃饭。

这个室友叫倪红，为人开朗，迅速和公司的人打成一片。

在倪红的影响下，江南月在渐渐打开心扉，和身边的同事交朋友。

临近公司年会，倪红和几个同事喊江南月一起出去喝茶。

江南月欣然应往。茶馆距离她的租房不是很远，她干脆把黑猫也带着。

众人到齐后，倪红给大家点单。

江南月乐得如此，在外面无论吃什么喝什么，她都不知如何选择，还不如别人帮她安排好。

她坐了会儿，上司打电话过来。

她站起来，到外面接电话。

刚到走出门，上司说不小心摁错了。

江南月莫名其妙，又回到座位上。

这时，她看到倪红表情有些紧张，不禁警惕起来。经过图宝传销事件后，她的警惕心比以前强了好几倍。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茶，江南月注意到桌子上有一袋撕开的袋装茶叶，包装写着四个字：“正山小种。”

江南月很快想起来，这是一种新型的毒品，伪装成茶叶的叶子。

前些天她在新闻上看到过。

她冷冷盯着倪红。

倪红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喝茶啊小月月。”

江南月猜测到倪红的险恶用心，感觉有些悲哀。

贺四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卑劣的室友？

她掏出手机给茶叶拍照，然后打电话：“喂，110吗，我报警，这里有人吸毒！”

倪红站起骂道：“臭婊/子，敢报警！”他伸手要抢江南月的手机。

坐在座位上的黑猫尾巴猫瞬间炸裂，猛然跳起来，伸出爪子对准倪红的脸狠狠抓去。

几道血痕出现在倪红狰狞的脸上。

倪红受痛，慌忙逃窜。

江南月盯着另外两个同事：“你们知道这种茶是毒品吗？”

两个同事连忙摇头。

“这狗东西！想拖我们下水一起吸毒！妈/的！我们一起作证！”

江南月抱着黑猫回租房。

关上门后，她才感觉到后怕。

差点就中招了！

“谢谢你啊，小黑。”

“喵呜。”大黑猫伸了个懒腰，跳到枕头上睡觉。

第二天上班，倪红没有来，听说警察找到公司来。公司开除了他。

江南月好不容易敞开的心扉，再次闭合。

老爸的生日到了。

她想回去给老爸过生日。

但是下班后去汽车站，发现票都卖光了。

汽车客运站都要关门了。她想回去的话，只能网约顺风车，其实顺风车也贵。

她看到火车站外面有黑车，司机喊着差一个，差一个。

她咬咬牙，便去坐黑车。

这是一辆小轿车，后排坐着两个姑娘。江南月放心了许多。她跟两个姑娘挤在一起。

“师傅，什么时候走？”江南月问道。

“差一个就走，很快。”师傅扯着嗓子喊：“还差一个啦，差一个！马上就走！”

江南月非常担忧，怕坐黑车出问题，时间耽搁得越久，担忧越大。

差不多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来了第四个客人，一个男生，带着鸭舌帽和口罩。他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坐到副驾驶座。

司机一口气把剩下的香烟吸完，说：“出发咯！”

汽车颠簸，江南月有点想睡觉。但是她不敢。

这司机顶着光头，戴着墨镜，手臂上还有纹身，看起来不好惹。

她故意大声地和朋友语音聊天，暗示司机朋友知道她的行程。

一个多小时后，江南月渐渐放松了警惕。

突然，汽车一个急刹车。

江南月陡然睁开双眼。只听见司机颤/抖着声音说：“小伙子，你不要乱来。”

05.

江南月看到副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月光轻轻/颤/抖。

司机熄火停车，拉上手刹，说：“小伙子别乱来，有话好好说。”

年轻男人解下安全带，恶狠狠地对司机说：“哥们儿手头有点紧，找你们借点钱！”

司机虽然看起来像是社会大哥的样子，但是胆子非常小，带着哭腔说：“大兄弟啊，我辛辛苦苦跑长途，挣不了几个钱啊。你要是缺钱，应该找那些开好车的啊。留条活路好不好？”

年轻男人唾沫四溅，骂道：“少废话！现金，转账！”

司机不敢再多说话。

年轻男人又拿刀对后排的三个女生比划着：“美女，干脆点，不要搞事情，到时候不小心伤害了你，破了相，那就不好看了。”

女生尖叫着抱成一团。

江南月非常害怕，低着头不做声，不敢看他。

旁边的一个女生哭哭啼啼地说：“大哥，我还是学生啊，身上没钱。”

年轻男人冷笑一声，说：“少装穷，我看到你的苹果手机了。”

女生哭道：“这是分期付款买的，还有两千多块没还清，我是穷学生啊。”

年轻男人硬抢过这位女生的手机，问：“开机密码？”

女生哭着不肯说。

年轻男人把刀尖贴在女生的脸上。

“1124!”女生尖叫着说的。

年轻男人解开手机锁，放进口袋，又拿刀对着江南月，说：“你，一路叽叽哇哇聒噪个不停，真是烦人，把手机给我。”

江南抬起头盯着他，说：“不给。你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工作？抢劫很光荣吗？”

年轻男人/大怒，伸手要打江南月。

这时候司机突然发飙，摸出一个保温杯狠狠砸向乘客。两人扭打起来。年轻男人手里有匕首，把司机划伤了。

三个女生吓得不停尖叫。

路边走过一个人，背着书包，慢悠悠地经过小轿车往前走。

江南月打开窗户，高声喊道：“救命啊，有人打劫。”

背书包的人吓了一跳。

他回过头，看到车厢里的打斗，果断扔下书包，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冲过来拉副驾驶座的车门，但是没拉开。

江南月打开车门，和两个女生一起下车。

司机趁机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背书包的人看到乘客手里有匕首，知道他是抢劫的，于是和司机一起对付乘客。

他一砖头拍晕了年轻男人，把年轻男人拖出来，自己钻到车里去。

司机躺在座位上气喘吁吁：“妈/的，走了这么多年夜路，第一次碰到打劫的。小伙子，谢谢你啊。”

年轻人手臂也被划了一刀，鲜血淋漓，笑道：“好说好说。”

江南月和两个姑娘纷纷道谢。

“美女们，有没有卫生纸？我擦一下血。”年轻人咧着嘴说。“好疼。”

江南月给他递过去一包卫生纸。

司机问道：“兄弟，你怎么会在国道/上？”

年轻人十分生气，咬牙切齿地说：“真倒霉，本来我和别人拼车，走到半路上司机和他老婆吵架了，把我扔到半路上。妈/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好碰到了你们。师傅，咱们把这王八蛋扔在半路上，你带我回江城吧。”他指了指外面倒在地上的年轻男人。

司机说：“半路上也没个警察，好吧，我带你。免费。”司机下车，把年轻男人抢走的东西拿回来，然后发动了汽车。

江南月望着年轻人，觉得他有些眼熟，似乎是公司里的同事。她试探着喊：“史思哲？”

年轻人回过头来，高兴地叫道：“江大美女？这么巧，刚才我都没注意是你。”

两个人正是同事，只不过江南月平常不太喜欢和人说话，所以印象不是很深刻。

他们愉快地聊起天来。

到江城后，史思哲拦了辆出租车送江南月回家。

江南月到家，抱着黑猫说：“好险啊今天，以后再也不坐黑车了。”

黑猫懒洋洋地睡觉，不予理睬。

有着共同的记忆，她和史思哲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

……

江南月晚上下班后，懒得做饭，喜欢叫外卖，也喜欢在网上购物，主要原因是她的朋友太少。她害怕和陌生人去接触。

又是一个平凡的周末，她宅在家里看电视。晚上叫外卖吃。

十分钟后，响起了敲门声。

江南月起身去开门。

穿着制服的外卖员把外卖盒递给她。

江南月接过外卖盒子，发现外卖员低头盯着自己的胸/口在看。

原来江南月在家穿着睡衣。

江南月有点生气，用力关门。

但是，门没关上。

外卖员挤了进来。

06.

江南月被推倒在地上，惊慌地喊：“你干什么？出去？”

外卖员是个中年人。

他摘下头盔，露出被香烟染得发黄的牙齿笑道：“小姑娘不要怕，你真好看，让叔叔来疼你。”他朝江南月身上扑过来。

江南月被扑倒在地，惨叫着，不停地挣扎。

睡懒觉的黑猫突然大怒，朝外卖员撕咬，却被外卖员用头盔打飞。

江南月边挣扎边哭泣：“求你了，放过我！”

外卖员把黑猫扔到屋子外面，回到屋子里，扔掉头盔，压在江南月身上，狞笑道：“你穿得这么骚，不就是想勾/引男人么？老子今晚满足你！”

江南月十分恐惧，整个人都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她闭着眼睛，不敢看男人狰狞的脸。

她听到自己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听到自己的尖叫。

突然，她听到外卖员的闷/哼。

她感觉几滴鲜血滴到自己脸上，然后看到外卖员抱着自己的头不住惨叫。

外卖员的后面站着史思哲，史思哲手里拎着头盔。

他大声吼道：“滚！”

外卖员抱头鼠串。

史思哲脱掉自己的外套，给江南月披上，柔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江南月抱着自己的肩膀放声大哭。

史思哲坐在地板上，叹道：“唉，姑娘家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啊。”

江南月哭了许久，才擦干眼泪，问：“你怎么在这？”

史思哲笑道：“我今天搬家了，搬到你这个小区，想来看看你，请你吃饭，看到你的黑猫在外面惨叫，没想到发生这事儿。还好这禽/兽没得逞，我就没报警，不然传出去不好听。”

江南月轻声说：“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回。”

史思哲站起来，说：“以后要小心啦，记得把门后面的防盗链拉上，这样别人打不开。走，吃饭去。吃完饭你好好休息，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江南月充满了感激。

“我请你吧。”她说。

“那我就不客气啦，我三顿没吃了。”史思哲哈哈大笑。

江南月让史思哲先出去，她换身衣服。

他们来楼下的饭馆吃饭。

史思哲的目光温柔，江南的月眼神如水。

两人渐渐走到了一起，不过没有同居。

因为江南月仍然缺少安全感。

在史思哲的陪伴下，江南月开始热爱生活，忘掉过去的种种阴影。

有一天周末，江南月加班，史思哲在家睡觉懒觉。下午下班，江南月走到公司楼下时突然下了大雨，电闪雷鸣，天陡然黑了，竟然有几分恐怖。

她没带伞，想叫一辆网约车回家。她掏出手机下了订单。三分钟后，车主打电话过来。

江南月刚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刚准备说话，却感觉手里一松。

手机被一个小偷抢走了。

小偷跑得非常快，瞬间在雨中跑出去几十米。

江南月穿着高跟鞋，根本追不上。

她只能大声喊：“抓小偷啊！”她的叫声在雷雨声中极其虚弱。

旁边的人同情地看着她。

她非常无助。

大雨滂沱。

突然，她感觉眼前一花，然后听到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偷被雷劈了，当场烧焦。

所有人都惊呆了。

江南月十分后怕，肯定是小偷拿着正在通话的手机，所以才被雷劈。

如果刚才不是小偷抢走手机，可能就是她被雷劈了。

老天保佑。

她慢慢意识到，自己似乎挺走运，图宝市传销事件，黑车打劫，外卖员非礼，以及今天的雷劈，一共四起要人命的意外事件，都被她躲过了。

看来自己有幸运女神保佑……

江南月打车回去。

坐在出租车，雷雨声被挡在了外面，世界安静了许多。

这辆出租车也上了滴滴，司机一直留意着打车信息，时不时在手机上点过来点过去。

她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窗户外面时不时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和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突然，她被刹车声惊醒。

她看到一辆失控的大货车闪着远光灯朝自己撞过来。

出租车司机连忙大方向盘转弯，结果和旁边车道/上的车相撞。

两辆车都撞到绿化带上。

江南月的头撞到前面的椅子。

大货车跟着撞过来。

江南月吓得心脏狂跳，竟然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救护车上。

医生看到她醒了，有些惊讶：“你真是走运，三辆车相撞，你坐的出租车被大货车压扁了，你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只是擦破了皮。”

江南月的脑袋有些糊涂：“那几辆车里的人怎么样了？”

医生耸耸肩，摘下口罩，说：“他们就倒霉了，当场撞死了。估计是大货车疲劳驾驶，开车的时候睡着了。唉，真凄惨。你既然醒了，估计没什么事，回去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就好。你真幸运，你请了什么护身符吗？”

江南月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没有，可能运气好吧。其实也不算好，我遇到了很多倒霉的事情，但是都是有惊无险。”

07.

她从医院里打车回家，看到史思哲站在自己家门口。史思哲紧张地问：“你怎么了？手机也打不通？”

江南月的心弦陡然放松，差点哭了出来：“发生车祸了，差点就看不到你了！”

“下雨天不能玩手机，这个常识你不记得了吗？”史思哲庆幸之余十分害怕，“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

“我只想回想，没想到那么多……”江南月依偎在史思哲怀里，抬头望着他胡子拉碴的脸。

就好像大黑猫依偎在她怀里那样。

大黑猫趴在床头睡觉。

史思哲望了大黑猫两眼，又低头看着江南月。

“不要有下次了，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吓死！”

“不会啦。不过，我觉得我有守护神，连续几次遭遇危机，都化险为夷。”江南月轻声说。

“我就是你的守护神啊。”史思哲嘿嘿笑。“等天晴了，带你去爬山！”

“好啊好啊！”

史思哲喜欢出去玩，喜欢户外运动。

在史思哲的影响下，江南月渐渐改变她的宅女生活，出去爬山，漂流，野外烧烤，等等。

人需要到处走走，需要接触广袤的世界。

江南月感觉自己越来越快乐，生活改变了许多。不过她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不愿意去学化妆，保持素面朝天。在其他妆容精致的美女的对比下，江南月便没有那么惊艳。但是她无所谓。

生活越快乐，工作越认真，两者是对应的。江南月和史思哲都升职加薪了。

这天，在出租房里，她和史思哲还有大黑猫一起看电视，电视里在播放蹦极的节目。

她看到有的人蹦习惯了，无所畏惧，享受蹦极的过程。

有的人则吓得两股战战，不敢低头往下看，更别提蹦下去，身边的朋友不停地做思想工作。

有的人斗志昂/扬信心满满，在蹦之前的一瞬间，又认怂了。

不管是老手还是菜鸟，蹦下去之后都惊叫连连。

史思哲兴奋地提议：“要不咱们也去蹦极吧！”

江南月看到电视上的人们脸上惊恐的表情，有些畏惧：“不要吧，我怕跳。”

史思哲笑道：“怕什么，几千米高的山你都爬过。”

江南月把大黑猫抱到自己身上，说：“其实我怕绳子不安全，万一断了或者松了怎么办？”

“你想多啦，别人做这种生意，肯定有部门来检查安全问题啦，你看这么多年了，几时看见过蹦极蹦出事故的新闻啊？”

“倒也是哦。咱们去玩吧！”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女强人小月月啊，哈哈哈。”史思哲大笑。

蹦极的场所在江城市的三环边上，来玩的人络绎不绝。

江南月和史思哲排队排了许久才到他们。

工作人员给他们讲解注意事项，什么高血压心脏病恐高症的人不能玩，云云。

江南月站在高台边上往下看，见下面是湖水，波光潋滟。

高台的确很高，江南月稍微有点眩晕。

前面跳下去的人尖叫声十分刺耳。在现场，江南月更能感受人们的恐惧。

她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哲，我不想玩了。”她小声说。

史思哲握住她的手，笑道：“到都到了，钱都花了，不要功亏一篑嘛。闭着眼睛一跳，感受自由的飞翔啊。试试，才知道新世界新视野啊！而且，有我在呢，我是你守护神，不会有问题的。”

江南月咬咬牙，说：“好！！”

到史思哲了。史思哲的双腿也有点哆嗦，苦笑道：“哎呀，安慰你半天，其实我自己也有点怕啊。”

江南月忍不住笑了：“不要怂，跳！”

工作人员给史思哲做好安全工作，然后鼓励道：“美女说得对，是男人就不要怕！上！”

史思哲走在高台边，风吹得他头发凌乱。他闭着眼睛高喊：“江南月，我爱你！”他用力往外蹦。

尖叫声拉远，又拉近。声音和史思哲的身体一起在空中运动。她忍不住担心史思哲把嗓子喊破了。

她听着史思哲的叫声，感觉自己的心跟着跳，特别快。

不知叫了多久，史思哲终于完成他人生中的蹦极之旅，回到高台上。

“怎么样？”江南月问。

“爽！感觉自己要死了，又活了。不怕你笑话，我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再睁眼，就是另一个世界啊，此行不虚！到你了，快试试。”史思哲的两条腿还在不停颤/抖。“不过，好爽！”

江南月慢慢走到高台边：“我还是有点害怕。”

“要是怕的话，就喊我的名字！”史思哲鼓励道。

她也闭着眼睛，听着风的声音。

她跳下去。

仿佛过山车从顶点冲下去，又仿佛电梯陡然降落，江南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往下沉。耳边狂风呼啸。

她感受到万有引力的作用，感受到重力，感受到空气的阻力。

风的阻力越来越大，她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在速度到达顶点的时候，她突然被人扯住了一般，然后速度开始下降。

她忍不住吓得大声尖叫。

在绳索的弹力作用下，她开始上升，接着下降。

超重感和失重感交替。

在第三次下降时，江南月感觉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然后她身子一松，掉到湖水里。

湖岸边上的人惊叫连连。

她反应过来，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绳索断了！

08.

她失去了意识。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山上的休息室里，同时看到史思哲焦急的脸。“我怎么了？”江南月低声问。

史思哲听到她的声音，非常兴奋：“你醒了啊！吓死我了！绳子居然松了！妈/的！不过，你真是走运，掉到湖水的时候，正好是垂直入水，不是横着掉进去的。不然，我都不敢想。真是有守护神啊。”

他转而十分愤怒，痛骂工作人员：“你们怎么搞的？出了人命怎么办？告诉你，这事儿没完，你们得赔偿我们精神损失。”

工作人员唯唯诺诺。

江南月闭着眼睛，刚才惊魂的一幕反反复复上演。

“我好怕，以后再也不玩了。”

“不玩不玩！”史思哲愤怒地大叫。

最后，蹦极场所的负责人提出一点赔偿了事。

史思哲十分气愤，呼吁在场的所有人都抵制这家场所。

人们亲眼看到绳子断了，江南月掉到水里，谁还敢玩？

后来这家蹦极场所被取缔。

好在江南月身体没有受伤，只是心里惊讶过度。

回到家里，史思哲一直陪着她，怕她有心理阴影。

“放心啦，我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江南月笑道。

她似乎真的有守护神保护。

很快，她又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在公司的第二年年会上，现场突然发了火灾。所有人惊慌失措往外面跑。江南月很快就跑出来了，但听到会场里面居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她冲/进去把小孩子救出来。

如此猛烈的大火，连消防员都不敢进去。

江南月不懂任何专业的保护措施，居然毫发无伤，连眉毛头发都没有烧焦，只是衣服被烫得卷曲。

江南月再次坚定自己的想法，有守护神在保护她！她本来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现在不由得相信自己洪福齐天，走了大运。她变得越来越乐观，越来越自信，同时，警惕感越来越低。

和刚经历过图宝传销事件那时的她相比，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史思哲也很高兴她身上有这种变化。

公司的人都知道江南月身怀好运，希望沾点光，于是都爱跟她交朋友。

江南月的心情变得更好。

有一天她下班，走出公司大厦，发现楼下站着无数人，仰视观望。江南月忍不住也走到外面抬头，竟然看到有人站在楼顶，似乎要跳楼。

那人站得太高，但是她认出来，他竟然是企图骗自己吸毒的前同事，倪红。

楼下围观的人非常兴奋，各自拿出手机拍摄。

有人仰着头大喊：“快跳啊，不要浪费时间，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还得回去做饭啊！”

有人用自拍杆自拍，说：“有人跳楼，正在直播，一般人看不到现场直播啊。老铁们双击666。”

有人给朋友打电话：“快来看，有人跳楼！快点快点，晚了就找不到好位置了。”

围观的人太多，把大厦的停车场入口堵住了，马路上也站满了人，堵得水泄不通。江南月听到消防的警笛声，但是人太多，消防车挤不进来。

江南月想了想，转身又走进大厦，坐电梯到最高层，走进天台。她打算救倪红。

一个男人落寞地坐在天台边上，身体半悬空着。他手里拿着手机。

江南月慢慢靠近。“倪红，你这是干什么？”

倪红回过头来。

他现在一副典型的瘾君/子模样，双眼凹陷，颧骨突出，瘦得皮包骨了。倪红哭道：“我不想活了！我好好的大学生，被人骗得吸毒，吸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我妈受不了，喝农药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南月，我对不起你，我给你下过药，但我不是故意的啊，他们非要我拉人下水，才给我粉，我根本买不起啊。太难受了！我受不了。”倪红哭得泪流满面。

江南月非常同情他。

她陷入传销组织的时候，也是同样的绝望，是贺四方给了她生活的勇气。

她对倪红感同身受，继续靠近，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好好戒毒，孝敬你爸，你妈也不会太怪罪你啊。其实你不想死，你要是想死了，就直接跳了对不对？你在犹豫，犹豫说明你的生活还有希望。跟我一起去戒毒好不好？其实，我不怪你给我下药。我能理解你。真的。”

倪红擦干眼泪，凄苦地看着江南月。

天台上的风很大，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倪红吹倒。

江南月走到他身边，伸出她的手。她的手指修长，手腕纤细。“上来。”

倪红犹豫许久，用他因为吸毒过量而溃烂的手抓住江南月。

突然，他叫到：“一起死！”

他猛地一扯，两个人双双坠入空中。

09.

江南月再次体会到蹦极时失重的感觉，身体急速下坠，这次她没有缓冲的时间和条件，直直坠落。

耳朵灌满了风。

她重重地砸在地上，脸上溅满了温热的液/体。

她用手一摸，发现是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

脑浆肯定不是自己的。不然的话，她肯定死了。死人怎么会看到自己的脑浆……

她扭过头，看到倪红躺在她身边。

他摔成了肉饼，眼珠子也摔出来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听到人群的惊呼声一片。

“天哪，竟然没摔死！”有人说。

“老铁们看到没，这美女从三十多层的高楼上摔下来没摔死，还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要不是我，你们肯定看不到这种奇迹。礼物赶紧刷起来！”玩直播的男生兴奋地叫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江南月看着倪红的尸体，慢慢后怕，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跑完外勤回来的史思哲挤进人群，看到江南月这副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她受了重伤，赶紧抱着她拦车去医院。

人群太密集，史思哲奋力地挤出去，站在马路中间拦了一辆出租车。

江南月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还没从恐惧中恢复过来，反应十分迟钝。

史思哲无比担心，不知道江南月到底怎么样了。

他伸手擦着江南月白皙皮肤上的鲜血和脑浆，哭道：“千万别出事啊！”

出租车司机见江南月满身是血，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么多血？”

史思哲望着江南月担心得要死，哪里有心思回答司机的问题。

他接到同事的电话。

同事告诉了他发生了什么。

史思哲吓得魂都掉了，这么高掉下来没摔死，莫非她真的有守护神？还是跟猫一样有九条命？

司机暗想，妈/的，刚洗的车就被弄脏了。

出租车开到医院门口，史思哲扔下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抱着江南月去急诊科。急诊科的医生看到江南月一身的血也吓了一跳

“这是受了什么伤？”医生问。

“从楼顶上摔下来。”史思哲哭着回答。

他们把江南月放在推床上推到抢救室。

史思哲坐在抢救室外面焦急地等待，满头大汗，满脸泪水。

不知等了多久，史思哲才看到医生出来。

“医生，我女朋友怎么样了？”史思哲急切地问道。

医生皱着眉头，很奇怪地看着他。

史思哲无意中瞥见医生的胸牌上写彭松，主任医师。

“她怎么样了啊彭医生？”他极度不安。

“你女朋友基本上没什么事，就是擦破了点皮，所有的生命指征都很正常。”彭松冷静地说。“真是不可思议。你女朋友运气真好。”

“谢谢医生。”史思哲去看江南月。

江南月回过神来，安静地笑了笑。

“吓死我了。”史思哲紧紧握着江南月的手。

“傻瓜，我有守护神护体，摔不死的”江南月笑道。“他保护我很多次了。这样不死，而且还没受伤。医生让我住院观察两天，出院了我们就买彩票。这么好的运气不要浪费了。”

“你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啊？”史思哲非常困惑。

江南月叹了口气，说：“还不是因为倪红。我看到他要跳楼，就跑到天台上去阻止他，谁知道他丧心病狂，要拉我垫背。刚刚掉下去的时候，我心想，这下死定了。上次掉到水里运气好，没死，这次下面可是水泥地，但是我就是没事，嘻嘻。”

江南月听到倪红的名字，脸色一变：“倪红？不就是因为吸毒被公司开除的那家伙吗？吸毒的人都是没人性的，你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他们。太危险了，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他们想死就让他们去死！”

“没事啦，我有守护神。”江南月不以为意。

……

她在医院住了两天，无事可干。好在医院里有免费wifi。

她用手机上网，在微信和微博看到很多关于她自己跳楼的视频。她看到画面中在空中坠落的自己，不禁有点害怕。

她看到很多人在玩直播，于是产生了兴趣，在医院也无聊，自己也想玩，于是下载了一个直播平台，在病房里直播住院。

没想到看的人有不少。

她就在直播里说自己的住院起因和经过，说自己从楼上摔下来居然没死，很多观众都不相信。她就让观众自己上网搜视频。有的人真的去验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来看的人就渐渐地多了起来。

江南月想了想，决定跟观众分享自己每次化险为夷的故事，从图宝传销事件说起，一件件一桩桩娓娓道来。她本身长得漂亮，口齿伶俐，说的故事又是真实事件，来观看的观众越来越多。

真的有不少人打赏。她不知道虚拟世界里给她打赏的人是有钱人，还是穷人。她有些恍惚。

“主播运气真好，有神仙保佑吧！”有观众发弹幕。

“我觉得我，真的有守护神！”江南月非常肯定。

观众们都很同意。

“羡慕你，这些事情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早就死了八百次了！”

“你肯定有守护神！”

“守护神喜欢美的！我们长得不好看的就算了。”

观众的弹幕非常多。江南月看着也很感动。

“有可能那个贺四方就是你的守护神。”

10.

她看到这样一条弹幕，顿时非常怀念贺四方。

如果不是贺四方，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遇见贺四方，可能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她和贺四方没有任何的交集，非亲非故，只是因为她求助的眼神，贺四方就不顾自身安危来救她，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如果人死后能去守卫一个人的话，她希望自己死后能够守护下辈子的贺四方。

她想起那段惨不忍睹的传销日子，和贺四方被撞飞的画面，心痛起来。

“小姐姐别哭啊。”

“哭了就不好看了”

弹幕上说。

江南月擦干眼泪，还准备继续。

此时史思哲打来电话。

“我到医院了，一起吃饭啊，等电梯的人好多，有个电梯坏了。我懒得上去了，你直接下来吧。我在电梯间等你。”

“好啊，你等等我。”

江南月跟直播间的观众说再见，然后去等电梯。

住院大楼有六部电梯，其中一部是手术专用。

五部给病人用，有一部电梯的确坏了，被维修的架子挡住，上面写着电梯施工，暂停使用，敬请谅解。

江南月等了半个多小时，每次等到电梯里面都是满的，根本挤不进去。

有的人等不及了，便跑到最高层去等电梯，认为这样就能挤进去。

结果很多人都这么想，还是进不去。

江南月等得心焦，看到电梯的维修牌子上写的问题不是很严重，好像只是门开关不严实，于是把警告的架子挪开，跑进电梯里。

别的病人喊道：“别进去！电梯坏了，小心出事。”

江南月笑道：“没事，只要电梯能动就行，要是有问题，电梯动都动不了的。”

病人保持观望态度，不敢进去。

江南月等到电梯升上来，站了进去，然后按下一层。如今她有守护神护体，从那么高的天台摔下来都摔不死，这点电梯能出什么事？

电梯匀速下降。

25，24，23……

到达二十的时候，电梯里火花四溅，电梯头顶的绳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十分刺耳，接着电梯陡然下降。

电梯失控了。

电梯晃荡得厉害。

江南月十分后悔，不该贸然闯进来！她回想起在网上看到的自救措施，把电梯楼层的所有按钮都按了一遍，然后靠着电梯墙壁，弯曲着膝盖，心中默念：“老天保佑！”

电梯下降的这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时间。

几秒钟后，电梯砸在最后一层的地面上。

江南月被震得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在震动。电梯门开了。

她看到外面站着无数目瞪口呆的人。

“命真大！这都没受伤！”有人率先说。然后人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江南月推开人群，走到墙边扶着墙弯腰不住呕吐。

吐完之后，她抬头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史思哲。

史思哲冲过来抱住她：“吓死我了！你明明知道电梯是坏的，怎么还坐啊！你非得吓死我啊！”他哭得十分伤心。

江南月擦干净嘴巴，挤出笑容：“不要紧，我有守护神嘛，你看，我还是安然无恙。”

史思哲擦干眼泪，气呼呼地说：“哪来的什么守护神，就是运气好罢了。就算是有守护神，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啊，你这样子让我有多操心你知道不？”

江南月低下头，弱弱地说：“我错了，没有下次了。”

“唉，迟早有一天要被你吓死。”

……

江南月在医院观察了两天，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医生针对江南月作死坐电梯的行为提出了严肃的批评。她默默低头认错。

办理完出院手术回到家，江南月感觉家里少了点什么。她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才发现，大黑猫不见了！

“小黑？小黑快出来！”她大声地叫唤，她敲打小黑平常吃饭的饭碗，企图把小黑叫出来。但是小黑不见踪影。

她慌了神，连忙喊史思哲一起找猫。

“小黑很乖的，很少跑出去玩，怎么不见了！”江南月十分着急。

“猫方向感很强，不会走丢的。”史思哲安慰。

“我跟她在一起两三年了，要是丢了，我会难过死的。怎么办怎么办！”江南月急哭了。

“我跟你一起找。”

他们找了三天，依旧不见大黑猫的踪影。

又找了一天后，两人疲惫地回到江南月家里，躺在沙发上。

“小黑多大了？”史思哲问道。

“不是很清楚，估计有七八岁了吧，贺四方养了四年，我养了两年多。之前的主人可能也养了一段时间。”

“估计有十岁了，猫的寿命不是很长，可能寿终正寝了，猫不想让你看到她死掉的样子，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死。”

江南月默默地哭了起来，泪如雨下。

11.

江南月经历了一段消沉的时间，振作起来后反而变得更加积极乐观。

她坚信自己有守护神，无论碰到什么危难都能化险为夷。

平常史思哲出差在外地的时候，江南月就在家就玩直播，讲一些生活中趣事等等，上次电梯事件更是值得大书特书。

有人在弹幕上说：“主播运气真好，估计已经成了不死之身！”

江南月非常高兴，回应说：“我也觉得是这样，听说爱笑的姑娘运气都不会差，我就是这样，哈哈。其实运气差的姑娘根本笑不出来。”

又有人在弹幕上说：“主播从天台上跳下来不死，从电梯摔下来也没事，运气好到爆，如果直播跳楼，那肯定能吸引全国的观众来看，反正你死不了。”

江南月笑道：“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神经病，没事儿玩什么跳楼。”

观众评论道：“反正你有保护神，怕个什么？”

江南月突然觉得观众说得很有道理，竟然产生一股验证守护神的冲/动。她说：“那我试试，但是你们得刷礼物啊，到时候我选好天台了就通知你们。”

“主播不能作死啊，世界上哪来的守护神？”也有观众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

江南月却陷入了魔障。

她真的想试试。

正在她发愣的时候，史思哲打电话过来了。

“小月，你别发神经去跳楼啊。”史思哲在电话里大吼，原来他也在看直播。

“我想试试……我是不是真的有守护神。”江南月有些恍惚，她想再尝试下在空中飞翔的感觉。

“这种试验不能做啊。就算真的有守护神，他只会守护你不被伤害，守护不了你的脑残！”史思哲厉声喝道。“我明天就回来，千万不要去跳楼。”

“啊，我知道了。”江南月慢慢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真的想多了。估计是大黑猫的失踪，让她的心情很郁闷。

第二天，史思哲回来了。他要带江南月去看看精神病。

江南月十分恼怒：“我没病，看什么精神病。”

史思哲也很生气：“哪个正常人会去试跳楼？你随便找个人问问，他们不当你是神经病才怪。”

江南月深吸一口气，说：“开个玩笑嘛，我又不会真的去跳楼。”

史思哲突然抱着她：“我很害怕，真的，怕你出什么意外，以后不要去尝试那些危险的事情好不好？”

江南月感受到史思哲剧烈的心跳，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作死了好几回。她有些心虚，柔声说：“好，我答应你。周末咱们去野炊吧。”

史思哲松开她，说：“好啊，我喊几个朋友，准备材料。”

江南月退掉了房子，和史思哲住在了一起。

周末那天，江南月、史思哲和几个朋友们去野外踏春野炊，相当惬意。

江城市和图宝市交界的地方有一片深山，特别适合野炊。

其中一个朋友叫薛霸，他有车，后备箱里带了不少食材，枯树枝烧起来的柴火烤东西吃，别有滋味。

江南月在一棵枯树上发现一堆蘑菇，兴冲冲摘过来，表示要煮汤喝。

史思哲劝阻道：“野生蘑菇不要乱吃。小心有毒。”

江南月笑道：“我知道，颜色越鲜艳的蘑菇，毒性越强，咱们只吃白色的蘑菇就行啦。”

史思哲还是有些不放心：“白蘑菇可能也有毒的。这种蘑菇我没见过，估计咱们都不认识，还是不要吃吧。”

江南月不以为意：“胆小鬼！我自己吃就行啦，我有守护神保佑。”

史思哲也觉得江南月的运气好到邪门儿，也没再多说什么。

江南月单独煮蘑菇汤喝，味道鲜美。

史思哲和两个朋友小心地观察江南月喝汤。

一点事都没有。

“你们也尝尝嘛！”江南月笑道。

突然，江南月皱起眉头说：“啊！”

史思哲大为紧张：“怎么了？”他极其担心她食物中毒，荒郊野外想送医院都不容易。

江南月痛苦地说：“我没带充电宝，手机没电了。”

“我去！吓死宝宝了！”黄霸大声说。

众人纷纷笑骂。

江南月证明了蘑菇没事，其他人/大胆享用。

“的确很鲜啊。”

酒足饭饱，大家继续踏春。

史思哲看到江南月摇摇晃晃站起来，问：“咋啦？”

“我被咬了，有点晕。”江南月从身子后面抓出一条毒蛇，毒蛇的颜色七彩斑斓。

史思哲大惊失色。

江南月笑道：“没事儿。”

她左手捏着蛇的七寸，右手从包里摸出一把瑞士军刀，咔嚓切掉毒蛇的头。

“小菜一碟！”她嘻嘻笑道。“三十层楼都摔不死我，这条小蛇能拿我怎样？”

史思哲还是有点担心。

走了几步路后，江南月轰然倒地。

她看到史思哲脸色惨白，然后不省人事。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飘在看中，低头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紧闭双眼，看到病房里哭泣的父母和史思哲泪流满面。

她惶恐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病房里的人进进出出。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看着自己。

“小月，你已经死了。”贺四方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江南月回头看到贺四方。

12.

“我死了？我怎么会死？我有保护神啊？”她又惊讶又愤怒。

“傻姑娘，其实你的保护神就是我。我附身在黑猫身上保护你。我有九条命，能够救你九次。但是你自己作死了九次。第十次我救不了你，你就被毒蘑菇和毒蛇一起毒死了。”贺四方慢慢交代了一切。

江南月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她沉默了很久。

“你怎么会想着守护我？”

“因为我想守护你啊。没什么理由。”贺四方爽朗地笑道。

他飘在空中。

她自己也是。

“我死了，要去哪里？”江南月问。

“每个人死后都可以化身成为守护神，守护你最爱的人。你可以选择一个动物附身，当守护神，守护他不死，但是你每守护他一次，你都会遭受极大的痛苦。你也可以选择中途离开他，提前进入轮回，准备下辈子的生活。”贺四方微笑道：“不要勉强自己，守护他人，是很痛的，心痛的痛。”

江南月望着伤心欲绝的史思哲，说：“我想守护我男朋友。”

贺四方微笑道：“可以。我帮你附身到猫身上吧。猫有九条命，可以守护他九次。如果附身在狗身上，可能一次就死了。”

……

江南月突然眼前一花，变身成了一只大黑猫，蹲在史思哲的家门口。

天黑后，她看到史思哲脚步沉重地回家。

史思哲看到黑猫，有些惊讶：“小黑，你怎么在这？好久没看到你了。”

“我是小月月啊。”江南月脱口而出，但是出来的声音却是喵喵。

“你主人没了，以后我养你吧。”史思哲抱着黑猫进屋。

江南月看着史思哲消沉，非常难受，于是总是用头蹭史思哲，希望他好受一点。

半年后，史思哲才慢慢振作起来。

白天史思哲去上班，江南月待在家睡觉。

她在睡觉的时候，意识能够飘在空中跟着史思哲，守护着他。

她看到史思哲陪客户喝酒。

史思哲十分卖力气，为了哄客户开心，他喝了很多，去厕所吐了好几次，然后擦干嘴巴继续奋斗。酒局散后，史思哲又去吐，这次吐了血。

同事们赶紧把史思哲送到医院。医生诊断真是重度酒精中毒，十分危险。

江南月感觉到史思哲生命的流逝。她决定守护史思哲。

意念所致，史思哲血液里的酒精瞬间消失。他慢慢苏醒。

救活史思哲后，江南月却如同被火烧一样，浑身火/辣辣的疼痛。

被香烟烫到是什么感觉？

她现在浑身每一寸皮肤都在承受烟头烫伤的痛苦。

她从小到大经历的所有肉/体痛处集中在她身上展现。她疼痛了七八个小时。

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贺四方说得不错，守护他人的代价是巨/大的！

但是江南月不后悔。

她要守卫史思哲。

她在家待了两天，才看到出院的史思哲。

史思哲进屋抱着她，自言自语说：“一个人在外面喝醉酒太痛苦了，以后不能这么拼了。”

江南月喵了两声。

晚上，江南月闯进了史思哲的梦里，对史思哲说：“哲，我就是小黑，小黑就是我，我是你的守护神，我会保护你九次。”

史思哲抱着江南月，哭道：“我不需要你的守护，我只想你回到我身边。

江南月泪流满面。

天亮后，史思哲醒来，早就把梦境忘得一干二净。

很多人都不会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

江南月十分伤心。

很快，史思哲就遭遇了第二次危险。他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饭，一个混得好的朋友请客。吃饭的地点非常隐秘，不对外开放。朋友竟然点了不知名的野味。

史思哲和朋友们吃得非常高兴。

但是野味身上有禽流感。

饭桌上的人全部被送到医院隔离。史思哲危在旦夕。

江南月再次救他，接着承受比上次大两倍的痛苦。

她受尽折/磨。

她能理解贺四方有多么伟大了！

他一次次承担越来越痛苦的折/磨，只为了守护自己。

可是贺四方的付出，她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就好像她现在的付出，史思哲根本看不到。

史思哲和当初的江南月一样，认为自己的运气好到极点，拥有了守护神的保佑。

她的心里更加痛苦。

她看着史思哲慢慢被公司重用，挤进到决策层，身价倍增。他买了房，身边的美女也多了起来。他陪伴黑猫的时间越来越少。

史思哲又遭遇了好几次生死危机，江南月每次都帮他化解。但是每化解一次，痛苦折/磨的时间就加倍一次。江南月怕自己撑不下去。

终于，史思哲交了个新女朋友。她每天看着史思哲和那个美女卿卿我我，心如刀绞。她多次犹豫要离开，但终究不舍。

史思哲从公司里跳出来创业单干，公司成长很快。他找银行贷款扩大经营规模，眼看就成为新一代的年轻企业家。但是他的一个合伙人将公司机密出卖给公司竞争对手，市场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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