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萧北朔从小巷出来直接上了马车。
驾车的小厮探头进来,笑嘻嘻地道:阿昉:“公子,那姑娘救下了吗?”
萧北朔:“没有,”萧北朔抬眸,淡淡道:“我见到颜青芜了。”
阿昉:“诶?”扮成小厮的阿昉有些惊奇,殿下先前不还说不去吗?
三天前,他们初到大周,便探听到周王居然想要将镇抚司交给太子,当时阿昉这样劝自家主子:“主上虚怀若谷、秀外慧中,世间女子无不为之倾倒,这颜先生好美色,主上何不先与其虚与委蛇?”然后他家殿下就让他去领罚了。
阿昉还记得在燕京时,殿下便时常对皇上道如今女子莫不是好色懒做之徒,表里不一,令人生厌。以至于陛下听的次数多了,甚至怀疑殿下是不是好男色,每次传他觐见莫不煞费苦心、隐晦提醒。京中摆筵席莫不下旨督促殿下前去,世家贵女皆蠢蠢欲动、前仆后继,但每每都被殿下回以冷言冷语,羞愤离去。可即使这样,主动迎合者还是只多不少。
犹记得来之前皇上属意兵部侍郎之女,想要殿下完婚再走,岂料殿下冷眸一扫那女子,只道空有其表,当着众朝臣的面冷言拒绝了,气得陛下当时就起身离席而去,过后便直接将殿下扔去了边疆历练。
没想到殿下居然这就去见了那颜青芜。
阿昉:“公子观此人如何?”
“回听风阁。”阿昉看着他家殿下不想多说、脸色淡淡的样子,便笑着应了一声出去驾车。
萧北朔坐在车厢内,看着纱帘摇晃,西市内依旧人声鼎沸。
刚才他看到那姑娘被人追赶,跟了过去,没想到居然是白虎帮的人。
在长安,有形形色色的人,官家贵族众多,但流氓、混混也不少;有白道,自然也有黑道。白虎帮算是地下长安的霸主,帮众众多,多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更甚者还有身负血债潜逃的犯人。在那里,人性、善良等美好的词汇都与之无缘,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什么事都可以做。而官府对于白虎帮的事只要不太严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处还算和谐,平常少有官员与之有牵扯,但背地里如何就说不准了。
而颜青芜身为太子门客,不谨言慎行也就罢了,居然出手救下了那姑娘。这等肆意妄为的属下,换他是太子,定时要早早打发为上。
马车颠簸,萧北朔在车厢里摇摇晃晃地想着就到了听风阁。
萧北朔下了车,对阿昉低声道:“阿昉你去吧。”
“是。”阿昉应了声,思量片刻,又大着胆子凑近萧北朔,恭敬地低声道:“公子,虽然公子您不喜欢听,但是属下觉得周先生说得对,您关键时刻或许可借颜青芜之手。”
萧北朔不语,冷冷地看了眼阿昉,只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就甩着袍袖进了阁内。
阿昉无奈地笑笑驾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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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青芜将李扶桑带到自己府邸,唤来侍女呈上热汤。郎中给李扶桑瞧过后,只道没有大恙,需静养。
“姑娘你为什么会被带到那里?”看着李扶桑收拾妥当,神色不再惊惶,颜青芜才温声问道。
李扶桑一听便要下跪,被颜青芜眼疾手快得给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您...您是颜先生吗...”李扶桑只觉得这颜先生声音温和,眉眼温柔,跟传闻里的很不一样。
“我是。”颜青芜将她扶到床榻边坐好,才道。
“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我...我是城南如安坊的人...”话说着,李扶桑已经双目赤红、满脸是泪,“原本爹爹在时,教书得的束脩也还够租金,但年前爹爹生了场大病,白虎帮催上门来我们无钱交租,他们...他们就掳走了我跟爹爹...求您救救爹爹...只要能救爹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旁边的小侍女心有戚戚焉,“奴婢认识的邻村一个姑娘也被强买强卖进了那里...”即使是繁盛长安,背地里也有这么多腌臜。
“你先安心在这住下来,”颜青芜抿了抿唇,看着李扶桑悲戚的泪眸有些恍惚,竟让她想起了青菡,“你别怕,这些事我们从长计议。”
过了一会,小侍女端来药,颜青芜接过,一边喂李扶桑,一边温声安抚,“扶桑扶桑,是‘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的扶桑吗?”
李扶桑闻言眸光闪亮,又苦笑道:“爹爹跟我说过这句话...不过我的名字是因为我娘她很喜欢扶桑花,她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爹爹就给我取名‘扶桑’。爹爹说‘他希望我也能像扶桑花一样坚强善良’。”说着眼里又布满水光,忙抹了去,“让先生见笑了。”
颜青芜长睫颤了颤,小心地吹了吹汤匙递过去,只唇角一弯微微笑着道:“先喝药。”
安顿好李扶桑,颜青芜才慢慢走回主院。
走到院中,颜青芜慢慢从脖子上摸出来条项链,上面挂着个椭圆形的东西,翻开盖里面是张全家福。
“爸爸希望你能像那青竹野草一样,落地生根,坚韧不拔。”
颜青芜缓缓摩挲了两下照片,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翻涌到了胸口,涨得她眼眶发涩。她穿越前家中还有个妹妹,与李扶桑差不多的年纪。这以前,她都刻意地不去想以前的事,每天奔波于东宫和府邸,忙于获得太子的信任。但今日看到李扶桑的满脸泪水,让她毫无预兆地想到她的家人,得知她死掉的消息该会有多么难过。
颜青芜慢慢蹲下去抱着膝盖,隐入枝叶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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