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百无聊赖的伏在妆台上,看着窗前一丛绿竹绿叶,天已慢慢沉了下来,院落中起了一阵风,在秋意渐盛中慢慢让人冷到彻骨。
一双珍珠耳环在幽暗的房中泛着淡淡的光泽,一只玉手抚上耳环轻轻的摩挲着,苏染忍不住笑起来,她又想起昨天死了的鸢儿。当她知道自己的姨母要来时,就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整整五年她的这位姨母放任她们母女在庄子上任人欺凌,未曾踏足一步,也未曾询问过一句,如今冒着雨一大早的过来,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若是想让自己死,那放任她自生自灭就好,巴巴的赶过来,一定是自己对她有价值,值得她亲自跑一趟。既然姨母有求于自己,那她也不用客气,借机解决了鸢儿,算是试探姨母的态度,也算是对鸢儿的报复。
这珍珠耳环是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日子再艰难的时候她们也没有拿去当了,偏偏被鸢儿盯上,为了撇清嫌疑,鸢儿只拿了一只,把另一只剩在妆奁里,多聪明的姑娘啊……
只可惜……只可惜我早就知道是你拿的……苏染的笑意更浓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让表小姐这样高兴?”青蓝端着药打帘子进来,见窗户还开着变了变脸色说道:“表小姐怎的开着窗户?”忙把药放下,去关窗户。
“表小姐还病着,这时节风又冷又毒,别再吹坏了。”说着端起刚拿进来的药:“大夫说,表小姐这病一是要保暖,二是要按时服药。”
苏染看着端到嘴边的药,光闻味道就知道苦的要命,旁边的白釉碟子上还放着几颗蜜枣,晶莹剔透的霎是可爱。
苏染也不言语,端起药来一饮而尽,青蓝又端上蜜枣:“表小姐解解嘴里的苦味吧。”
“不用,往后也不用准备了。”苏染摆摆手,这药苦却能医人性命,远不及人心的狠毒,常裹着蜜糖。
青蓝不解,却也点头称是,又继续道:“小厨房已经备好饭了,问表小姐现下可传饭进来?”
“传吧。”
丫头婆子们鱼贯进来,捧着食盒,粉黛和青蓝一一打开,从中端出饭菜。苏染看去,是各色的酱渍小菜,全用一水儿的哥窑白瓷碟盛了,咸甜口的,酸辣口的拢共八样。最后上的主食,一放到桌子上,苏染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要的分明是清粥,可是面前的这碗粥确是用鸡汤熬的,颜色金黄油亮,确实能引人食指大动,可是跟她的要求却并不相符。
张妈妈瞥见了苏染的脸色,接过青蓝手中的镶银乌木筷子,安放在苏染手边说道:“表小姐还在病中,吃食太过清淡,进补不够,也无益于身子,表小姐还年轻,宜多保养着,这鸡肉金粥滋补的很,表小姐快尝尝。”
苏染并没有接张妈妈递过来的汤匙,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妈妈:“姨母将张妈妈拨给我一定是因为张妈妈聪明能干,大有过人之处,如今见了张妈妈的行为处事,果然如是。”
张妈妈点头微笑:“表小姐过誉了,做奴才的尽心服侍方才是本分。”
“可张妈妈既知道自己是做奴才的,就应当明白,奴才有奴才的规矩。如今张妈妈这奴才当的不为主子办事,到越来越学着替主子主事了?”
苏染当着众人连消带打的一番话下来,张妈妈的面皮也有些挂不住了:“表小姐这是哪里话,奴婢不过想表小姐补补身子,怎的还被编排起来了?”
苏染也不急接话,只拿起筷子,轻轻拨弄着面前一溜精致的小菜:“张妈妈不用委屈,我且问你,早些时候你是不是问我晚饭想用些什么?”
“是……”
“我是怎么说的?”
“表小姐说想用些素粥小菜,可……”
“你既然为我着想,那从一开始就该处理的妥妥当当不必问我,你既问了我,我告诉了你,你又不按我说的做,自以为是,把我这个做主子的放在哪里?”
“再者,你是姨母给我的人,姨母掌持后宅多年来一直井井有条,从无犯上越矩之事,今日我若是轻饶了你,岂不是坏了姨母的规矩?”
张妈妈微微变了脸色,随即一抹脸笑道:“好姑娘,我本是一片好心,近来老爷要过寿正是忙乱的时候,何苦再惊动夫人?”
苏染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你倒提醒我了,看年纪你也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姨母将你放在我身边,原是爱护我,想你照顾。我若罚了你便是下了姨母的面子,你是想说这个不是?况且近期姨夫过寿,府中事物繁杂,我若在此时为了这事状告夫人,就又显得我轻狂骄纵,不体恤长辈,你是想说这个不是?”
张妈妈垂首答道:“表小姐是大家闺秀,性情良善,必不会如此的,奴婢怎敢作此想法?”
“呵……张妈妈,你糊涂啊!”苏染扶着青蓝的手站起身,悠悠的踱步到张妈妈跟前:“张妈妈,姨母待我视如己出,可在外人看来,我也只不过是客居周府的表小姐。周家在京中也是显赫人家,姨夫人品清流,大公子正待秋闱,二小姐转眼也到该议亲的年纪,今日之事若从后宅中传出去,众人说你欺辱主上事小,猜测我轻狂骄纵也事小,若是被有心之人编排成周家夫人刻薄表亲甥女,挑唆下人欺压客居亲朋,你至姨夫、姨母、大公子、二小姐于何地?”
张妈妈被吓出一身冷汗,慌忙跪在地上:“奴婢不敢!表小姐莫要如此排揎奴婢!”
“出什么事了?这样的热闹?”
苏染循着声音转头一看,却是崔妈妈笑盈盈的闪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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