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漏洞【115】

【115】脑咒缠身（中篇）

我的名字是格雷戈里•B.T.•斯塔福特，一个在犹他州庞顿中城土生土长的孩子，我知道我现在只有八岁，我也知道，下一个发现我留下的录像的人没有义务去相信一个八岁孩子的话。可我发誓我所说的一切是真的！弗莱迪和罗克姗他们失控了！蒙戈马利的话，他一直都有有点乐观到不太正常—哦，现在他更不正常了，糟透了！

讲到这里，格雷戈里决定选择闭嘴了。手中的迷你便携式摄影机，也被他耗到了最后一格电量。在一辆被掀翻的出租车后，格雷戈里冥思苦想，为自己的视频录入最后一句话：以后，如果他还有机会的话，他想告诉琴娜和雪尔莎，他爱他们。另外，吉秋永远都是他的铁杆兄弟！

“谢谢，格雷戈里。可不知你有没有意识到，我们隔得还不算太远？你可以直接说给我们听的。”

吉秋就坐在格雷戈里身边。用双臂护住雪尔莎后，她拉扯着格雷戈里的一角衣领，用有些略带无奈的温柔语气提醒道。好吧，鉴于目前这种情况是头一次出现，吉秋与格雷戈里也都没什么经验—难不成要和《终结者》那部电影一样，把摇滚弗莱迪他们引到炼钢工厂的融浆炉里烧掉吗？

“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就连焦痕小姐他们都要自愧不如了！”

格雷戈里透过两层出租车玻璃，望着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肆意破坏的三台电子安保机器人，他们原本可不是这样的—双眸中闪烁着猩红色的血光，像是失去嘴套的猎犬般试图袭击任何路过的人，举起并碾碎他们所能破坏的一切—唔，朝好的地方想想，至少他们没像绿林游盗与冲击波那样去拜访银行金库，至少他们还没抢劫。

“别再管你那位烧烤小姐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解开手上的镣铐后，冲击波从警车后备箱中取出自己的吉他，之后是绿林游盗的弓弩与箭袋。思考片刻后，绿林游盗对着冲击波点了点头，两名罪犯又背起两袋本该属于他们的战利品。失去一名亲密的犯罪同伴，这损失不算什么，至少他们还有这两大袋金条、钞票与珠宝饰品！

二人胸前的衣襟，在他们转身的一瞬间被两只手臂抓起：在三台安保机器人的无差别攻击下，无论他们是遵规守法的好市民，还是像现在这样为非作歹的犯罪分子，他们都不会被摇滚弗莱迪三人轻饶—结实且充满杀伤力的金属拳头，冲击波还好，可左右胸膛各挨了一拳的绿林游盗就没这么幸运了—罗克姗与摇滚弗莱迪收起拳头，将二人抓起后重新用铁索捆绑，像是扔铅球一般将二人扔回警车后座。

亲眼见证到此种可怕的景象，格雷戈里暗自在心中想道：刚刚发生的一切，或许就是克里斯曾在普法课上提到过的过度执法。现在，如果有人为摇滚弗莱迪他们配发枪支的话，恐怕整个市中心的人都要成为他们的活靶了！

“格雷戈里，虽然现在不太适合问这个问题，可你们现在怎样？”

当格雷戈里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转过身去后，手捧一袋面包与甜点的夏洛特正蹲在他身边对他挥手。而夏洛特的身边，墨菲斯与毛绒陷阱也对格雷戈里点了点头。真是有趣，格雷戈里有近两个星期没见到夏洛特了，她的侦探事务所也一直处在暂停营业的状态—所以，这几天她和墨菲斯究竟干了什么啊？

这种时候，毛绒陷阱的话匣子拉开得倒是十分及时—

“很难用言语去解释，夏洛特小姐失恋了，再理性的的人在陷入爱情后也会变成感性的傻瓜蛋—这是她自己说的，她也是这么做的。主人她最近一直被克里斯爽约，所以这几天他们一直都陪着对方在整个中城商业街乱转，还体验了六家不同酒店的十二套不同包间和自助餐！”

情感生活问题可以留到以后再探讨，可几人眼下的问题又要如何解决呢？夏洛特在这时对格雷戈里提出方案：她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她很早之前记下的电话号码。当有几台机器失控时，最好的方法就是联系他们的设计者—迈克尔•阿夫顿！

这个方法通常都很好用—如果，如果迈克尔比夏洛特所想的要靠谱些的话！迈克尔接电话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就像商场抽奖没能摇中头奖，也有参与奖一样棒！技术问题，他已经在努力了。此时此刻，夏洛特选择相信迈克尔，尽管在出租车另一侧的三台安保机器人，他们的情况并没有要好转的意思。

“夏洛特我的朋友，让我来给你上上课吧—摇滚弗莱迪他们的程序，就像是我们人体的白细胞那样，一旦感受到犯罪活动就会进入攻击模式。

可白细胞过度敏感就会引发过敏，例如口腔溃疡和毛囊炎之类的。就是这样，摇滚弗莱迪他们的程序也是这样，有人对他们的程序动了手脚，不过别担心，我正在用远程电脑解决问题！

什么？你问我还需要多久？这就要看情况有多严重了，我已经在努力了朋友！相信我相信我，我可不是什么光说不练的家伙！”

光说不练的家伙，真是个不错的称呼。夏洛特按下手机上的红色按键来结束通话，现在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来阻止三台发疯的机器人了—更何况，他们还有墨菲斯在呢，有梦魇玩偶们对她提供帮助，暂时牵制住摇滚弗莱迪他们，这倒不算件难事。

“各位，这些是幻觉圆盘，我需要你们假扮成那些上过报纸的犯罪分子，以便暂时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越久越好，能做到吗？”

夏洛特将六颗闪闪发光的银白色金属圆盘从口袋中拿出，还没等毛绒陷阱与墨菲斯他们做出表态，格雷戈里便率先夺走其中一块，并按下按钮—幻觉圆盘的体积可能只有一个巴掌的大小，可它的用处绝对比他人第一眼看上去要大。比间谍组织的易容术和面具更加完美，格雷戈里欣赏着他变身成的新形象，没过五秒钟，他便被这身行头刺到了双眼—弹簧陷阱，为什么一定要是弹簧陷阱？

腐朽，破损，灰绿色的弹簧皮套上布满霉菌与铁锈，一道道针线缝合的痕迹布满格雷戈里的双手，他又用出租车的后视镜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外形：这可真是他所见过的最破烂、最恐怖且最恶心的玩具兔子了！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看看我身上这些绿色的毛，弹簧零件和塑料牙齿，我现在真想对着我自己的照片吐上几分钟—”格雷戈里停顿了一会儿，看到身边的毛绒陷阱正没好气地摇头晃脑时，他用本该属于弹簧陷阱的手掌摸了摸对方的头，“—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这些东西在你身上都很好看。”

可对于吉秋和雪尔莎来说，要适应拥有弹簧陷阱外观的格雷戈里，对她们而言也绝非不是件难事。格雷戈里又听到市中心街道上传来的动静：罗克姗与蒙戈马利正在啃一块铁制广告牌，摇滚弗莱迪则在一辆热狗摊车边手握调味罐大闹。混乱，超乎寻常的混乱局面！

克里斯与维多莉娅还在忙着追捕焦痕小姐。再三考虑后，格雷戈里关闭手中的幻觉圆盘，将圆盘还给身旁的夏洛特—夏洛特•怀特此时的脸色，可不比刚刚的毛绒陷阱要好上多少—简直就是亲眼见到福尔摩斯后咬牙切齿的莫里亚蒂教授！

“格雷戈里，你有听过我刚刚说的话吗？上过报纸的犯罪分子！弗莱迪披萨店旧址里的机械杀手兔，在我像你这么大时可是条轰动头版的大新闻！”

夏洛特说完，将幻觉圆盘依次派发给身旁的梦魇玩偶们。最后，她以替琴娜教育格雷戈里的名义，抓起格雷戈里的左耳狠狠拧了一下：下一次，可不要再随便乱碰别人的东西了，特别是女孩儿们的东西！格雷戈里的补课时间结束，行动开始！

“唔哦—！我蒙戈要摧毁这辆邪恶的热狗摊车！”

蒙戈马利说完，便将双爪搭上热狗摊车的车轮，一口气将之卸下后放入口中。摇滚弗莱迪则将一罐番茄酱扔入蒙戈马利口中，似乎是想要为蒙戈马利的钢铁披萨饼增加些许调味料。

“必须—打击—犯罪—！必须打击—犯罪—！”

罗克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两根橙色路障敲打着人行横道旁的钢制扶手。摇滚弗莱迪见状，也立即拿起一根顶部装有警灯的电动路障，效仿罗克姗一齐敲打起那段钢制扶手，直到三根路障都被敲弯为止。

“吼吼吼，胆小鬼们，除去欺负路边的摆设外，你们就不能来对付对付我们吗—”

毛绒陷阱，或者说变为绿林游盗的毛绒陷阱，他随手捡起一块路边的石子，瞄准蒙戈马利的脊背后奋力抛去。梦魇弗莱迪变为南瓜杰克邦尼，梦魇邦尼的造型则被幻觉圆盘变为黑程式，梦魇奇卡成了奇波夫，至于梦魇霍斯，他则变成了身披黑袍、头戴骷髅面具的惊吓怪胎。

“抱歉，那是我去年的万圣节装饰。当时用完后忘记删除了嘿嘿嘿—哦—！”

夏洛特的尴尬笑声还没能播放完毕，墨菲斯便对准她的头部轻轻捶了一拳。下一步作战计划：拖延时间，尽一切可能地拖延时间，直到迈克尔完成漏洞修复。

“这家伙是怎么了？看起来就像是—”

将混到在地的焦痕小姐用手铐锁牢后，克里斯一边说着，一边卸掉焦痕小姐手上那套喷火装置的蓄电池。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对，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样。可能是他太多疑了些，可是，他总认为这也太容易了些。

特别是在他经历过难以计数的意外、挫折与冒险后。维多莉娅也从克里斯的眼中看出他的心生，她举起手枪，枪口对准昏暗无光的四周—这是座废弃多年的电子厂仓库，除去封条与木板被焦痕小姐烧融掉的窗户外，这里没有任何出口，空荡荡的房间中没有任何承重柱或废弃物可供藏身，这只是间双层仓库而已，一楼的中央还有一架老式升降梯，可能是用于运输货物、加快效率才安装的。

蜘蛛网，灰尘与烟雾。这地方的卫生环境，对维多莉娅来说可不算太友好。在黑暗中观察许久的身影，他将一堆空罐头瓶踢开—这是故意的，只有聋子才不会听到这段声音。

果然，维多莉娅正如他所设想的那样赶来了，她以为自己能独当一面，可这只不过是在自以为是罢了。

旋转几圈眼镜上的电阻控制钮后，阴影中的隐伏者用钢管敲击维多莉娅的手臂，踢开对方掉落在地的手枪后，那位隐伏者用黑蛇般的嘶唆低语向维多莉娅诉说着，现在，也是时候该让这位喜欢逞强的女警官学到点儿教训了！

当维多莉娅想要将枪口对准对方时，四肢的僵硬让她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她的身体，她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她无法活动了！

“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都属于我，头脑大师！你要听从我的一切命令—”

“作为交换，我也会实现你的愿望—”

“现在，你明白了么—？”

维多莉娅的心开始抗拒对方的凝视，可她越是抗拒，她的心便像是被尖锐的铁钩刺入一般，传来一阵悸痛。

“啊—啊—！”维多莉娅的双手，按住她头上的太阳穴。一对丰满的胸部沾满汗水，在快速深呼吸的交替作用下上下起伏。维多莉娅努力试着保持她身体的平衡，可她的意识，在此刻早已被那位隐蔽者所侵蚀。

她的双肘与膝盖，开始像年久失修的机械关节那样颤抖、抽搐，比身处缺乏保暖措施的冬夜更加严重。维多莉娅想要喊出声来，以此来吸引克里斯的注意力，可是她不能—她的身体，其控制权已经开始从她的指尖流失了！

她的意识宛如一只坠入黑暗的雏鸟，被束缚，被囚禁，被注入毒液，被迫臣服于控制者的力量—这种能够控制一切的灰暗意志侵蚀着她，维多莉娅拼尽全力去抵抗，可她的自我意识却开始被暗影丝线织成的巨壳包裹、同化，最终彻底失去意识本身。

她的四肢由紧张变得酥软，她的脑中划过数道无形的电流，她对身体的控制权逐步丧失。她的躯体与心智被操纵者夺去，她的意识被操纵者的意识所取代。她张开双唇，用冰冷无情但毫无敌意的口吻，对阴影中的那名操纵者示出忠诚—

“是，主人。我的一切，都属于头脑大师。”

维多莉娅的意识，被头脑大师控制了。

看着维多莉娅的双眼由疑惑变为惊恐，又由惊恐转变为无神与服从，听到维多莉娅的语气中少了几分严肃，多出几分温顺，阴影下的实验者对此十分满意。他像是对待一具玩偶娃娃般，挑逗地抚摸了一下维多莉娅的下巴，将她的一根银发卷为丝卷后松开。

之后，操纵者再次躲入阴影之中，他要在暗处操纵维多莉娅这具傀儡，让克里斯也变为他的傀儡之一。

“维多莉娅？你还好—”

赶到维多莉娅身边的克里斯，在对方将枪口对准自己后迅速举起双手。这算是哪门子紧急情况？焦痕小姐已经被他关进警车了，现在维多莉娅又怎么了？难道说，是她神经过敏，把自己也当成犯罪分子了吗？

“不错的玩笑，维多莉娅。但现在开玩笑，是不是有点不太—”

一声枪响过后，克里斯身后的墙壁上多出一个扎眼的弹孔。现在克里斯可以确定了，这绝不是个好玩儿的玩笑。

维多莉娅她绝对出事了，先是墨菲斯，之后是维多莉娅—还有很久之前的伊丽莎白。克里斯也不禁有些无奈：难道说，他认识的每个女孩儿都要被黑程式或穆迪那样的恶棍操纵一次吗？

“你好啊克里斯，我经常在报纸和电视机上看见你，我们来正式认识一下吧—！”

克里斯被一只突然搭在他肩上的手打断了思路，当他的双眼被那位骚扰者眼部的装置捕获、锁定后，维多莉娅所经受的东西，他也得以亲身体验了一次。事后，当格雷戈里向他交待事情的原委时，他真恨不得彻底删除这段记忆。

身着白色研究服装的科学狂人敲打着十指，黑色的皮质手套，邪恶妖精般的尖头短靴与络腮胡，简直就是超级英雄动漫里最典型的罪犯科学家形象。科学狂人身体瘦削，两搓白色的长发被梳成一道V型，他的发际线不算太低，布满汗珠的额头刚好能反射出吊灯发出的灯光。

科学狂人的眼镜镜片为啤酒酒瓶般的深绿色，当克里斯被那副眼镜锁定后，科学狂人对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向他下达自己希望传递的命令—

“现在，你和你的小女朋友一样，都要臣服于头脑大师！我说出什么，你们就要做出什么，现在，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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