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漏洞【160】

【160】众厄之灾（其三）

对于胡桃杀手而言，今天可真算得上是个幸运日啊：首先它在木工玩具店里淘到一把木锤，老板还十分大气地表示自己拒绝收钱—没人敢收强盗的钱，当然啦。

其次，它还有机会争夺招魂魔手里那块钻石，那块钻石的价值，足够足够让它在气候适宜的南美亦或非洲建上十几座坚果种植场，并雇好人手帮它去做剥壳、撒盐、烘烤加工这类工作了。

现在，胡桃杀手正坐在一辆它从露天游乐场中劫来的碰碰车上，身后是它那把巨大的空心木锤。头顶的金属皇冠也被换为红白相间的方程式赛车护盔—加足马力。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找到那个小侦探，献到骷髅人手上—哦！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吃着胡桃多快乐，木偶王坐在电车上—！”

圣诞歌，那具着魔的小木偶会唱圣诞歌？摇滚弗莱迪真想揉出个雪球来塞住自己的耳朵，或者直接开启静音模式。好了，现在他和蒙戈马利要速战速决。

检查一下手头上的装备：从兰瑟那里拿到的捕网发射器，一大罐盐焗胡桃，钓钩与四线。很好，现在，将那罐胡桃打开—该死！开罐头器，他们忘了带开罐器！—不过这里也有不少替代品可用，例如蒙戈马利的满口尖牙。

“我蒙戈有点不明白，我蒙戈是要跟你弗莱迪一起钓鱼吗？”

在蒙戈马利口中的尖牙在罐头瓶上划过一圈，并发出几阵山猴嚎叫般刺耳的摩擦声过后，看着将钓钩挂上胡桃壳的摇滚弗莱迪，蒙戈马利不禁对此发出疑问。

“当然啦，这次可是条大鱼。”摇滚弗莱迪说着，便将半块盐焗胡桃瞄准胡桃杀手的脑壳打去—正中目标—胡桃杀手的塑料眼球—当它们锁定坠落那在地的半块胡桃后，胡桃杀手的木制五指将之捡起，抛入两排木制方牙间的缝隙。

破碎声，咀嚼声与回味似的咂唇声。伴随着胡桃杀手的赞美诗传入二人耳中，摇滚弗莱迪与蒙戈马利击了个掌，计划暂时顺利。之后，他们倾听着胡桃杀手口中的赞美诗歌，将第二块胡桃抛至路边。

“盐坚果，咸坚果，味道独特的小坚果！乖乖站住别乱跑，做个听话的好坚果！木肚子，空肚子，胃袋空空的小肚子！乖乖等待莫乱叫，让坚果把你填个饱！”

随着第二块胡桃也被木偶所粉碎吞咽，第三块个头较大的坚果也覆步而至。蒙戈马利却跟着胡桃杀手的歌谣节奏摇晃起来，摇滚弗莱迪也必须承认：有这种文学水平为什么还要犯罪啊？出一本儿歌总集都够胡桃杀手发几辈子财了。

可惜，就算胡桃杀手再怎么聪明，也没能察觉到坚果壳上的一对孔隙，以及一根穿过那对孔隙的银色鱼钩。唔，实际上它最后也察觉到鱼钩的存在了—在摇滚弗莱迪将捕网枪的准星对准它的时候，在它被像是法式腌菜那样网住的时候。

“看啊，我们抓到鱼了。嘿蒙戈，来听听我临时编出来的歌谣如何—木头鱼，就是木偶鱼！我的意思是，胡桃杀手它还真是个木头脑袋—哈哈哈哈—！”在场的人里，没有第二个开怀大笑的人，就连蒙戈马利也没能听懂摇滚弗莱迪的笑话。

“不押韵，不押韵，泰迪熊的歌一点儿也不押韵！唔唔啊唔啊—”胡桃杀手对摇滚弗莱迪的文学评价才刚刚说完，它的发声簧片便被蒙戈马利用手直接拔出。好了，现在该把这具重回卓别林时代的小木偶送进押韵车了。

解决了一个，加上招魂魔还剩下五个。接下来，他们要去与其他伙伴汇合，将这些罪犯逐一击破，让招魂魔他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个家伙真的是人类么？这可是高纯度的麻醉针剂—哇啊啊快闪开—！”雷诺斯将奇卡推离原地，很好，看来这个叫锈铁探长的家伙不仅刀枪不入，还壮得像头西班牙斗牛。这个全身被钢铁包裹的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硬化剂吗？

不幸的是，雷诺斯的麻醉枪也被锈铁探长夺入手中。擦拭着自己的八字胡须与单片眼镜，锈铁探长对面前的侦探饶有兴致。雷诺斯现在也有些后悔：他的确轻敌了，能把自己的身体金属化的家伙，这座庞顿中城里还有哪位他没见过的超级突变人？

“批量生产的纳米金属机器人，腰带遥控，迅速包裹并形成高密度的超硬镀层，保留必要的透气部位，确保我能把你精准轰成—均匀的炉渣颗粒—”锈铁探长对准雷诺斯又是一拳，在雷诺斯用一个翻滚躲开后，他左侧的墙壁陡然化作半半堵废墟。

“—很酷不是么？哈哈哈，孩子，今天我要走大运了！你和那笔赏金都会是我的—”锈铁探长紧握右拳，雷诺斯没有放弃，他试着用双腿去踢打对方，可他换来的却只有关节扭伤般的疼痛：即便是武打明星，也无法突破这层纳米金属镀层。

“很好，我想那位叫招魂魔的老伙计，他不会介意你瘸了条腿这种事的。”锈铁探长继续擦拭着他的胡须，另一只手也紧攥为一颗闪光铁球，又是结实的一拳。那只糯米鸡一样的白色机器人呢？恐怕她早就逃跑了，哈哈哈哈。

再一再二不再三，现在是第四拳，这一次他要直接在雷诺斯的胸前开个窟窿，不会再让他躲开了！可是，锈铁探长脚下的路是怎么了？为什么它们突然变得这么—粘稠难行？现在又不是炙热的夏日，沥青融化可不是个好理由。

“嘿，听过古希腊神话么？战神阿卡洛斯，他最怕的就是被人碰到脚踝，”雷诺斯拍打着身体自街道站起，阴影中的六只手臂死死锁住锈铁探长的双腿，让他难以再挣脱与活动，雷诺斯又对他挥了挥手：“你可就不一样了，希望你泡过冥河之水。”

当锈铁探长的最后一角帽檐也被拖入阴影时，雷诺斯隔着阴影与路面的沥青都能听到地下传来的尖叫。当梦魇弗莱迪、毛绒陷阱与奇卡将被五花大绑的锈铁探长抛出阴影后，罪犯的全身都沾黏着腐臭的污泥。

“这可不是个轻快活儿，等我回去后要洗个热水澡，加牛奶浴盐和玫瑰瓣的那种。”擦去自己肩上的污垢与臭泥后，毛绒陷阱又像机关枪般对着雷诺斯嗒嗒个没完。锈铁探长是第二个，现在，他可以带着他那被碾碎的磁控腰带一起入驻监狱了。

“放心吧各位，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出钱，我们去吃海水浴场自助餐。”雷诺斯对三只电子玩偶做出承诺，当然，三人之中还要数奇卡的反应最为强烈。她对派对的期待似乎早已让她忘记一个事实：她的身上还沾着不少泥巴呢。

在排污管里设下埋伏，这种主意很有效，同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主意也可称得上是创意十足—至少是味道十足，现在他们都需要几瓶除臭剂了。

雷诺斯只希望维多莉娅那里还一切顺利。奇卡与摇滚弗莱迪进行过通讯后，雷诺斯便决定让五人先在一处十字路口汇合，在这之后，他们还可以去支援更多的人。

悬赏通缉令，对于一名自封的森林游侠与赏金猎人、穷人的庇护者来说，绿林游盗认为招魂魔的赏金他是志在必得—引擎大师与冲击波，还有胡桃杀手与锈铁探长这两个小丑—他就凭们，也配在劫富济贫的事业上与自己分庭抗礼？

“我是个好人，因为我现在感觉超棒！等我真的有钱了之后，我会变成一个更好更棒的人—哈哈哈哈—！”绿林游盗的布质兜帽随风摆动着，他右腕上的装备也被更换为一把绳索枪，依靠金属抓钩与绳索的配合，他得以在整座中城飞来荡去。

空中的视角才是最好的视角，能够俯瞰一切，才不会漏掉细节。这个地方看着还蛮不错的嘛：格雷戈里家的甜品屋，先不管那名叫雷诺斯的侦探是否在这儿，绿林游盗倒是很乐意来这里补充一顿午后甜点。

在望见瘫倒在地的莉兹与埃纳德后，绿林游盗的动静就闹得更大了，他钢筋水泥铸成的丛林中飞荡，学着人猿泰山的样子拍嘴大叫，之后是他的抢劫，哦不，应该说是劫富济贫宣言：“能够提供我这样一个义乌警察的暂居地与午后甜点，这是你们所有人莫大的荣耀！”

“哦，真是太糟糕了—”格雷戈里张开双臂，用尽全力护住身后的雪尔莎与琴娜。棕发男孩脸上的惊恐，在两串突然冒出的火光过后瞬间转为幽默，他对着口吐焦烟与白沫的绿林游盗做出鬼脸，“—更糟糕的是，你忘了给自己带灭火器。”

当绿林游盗睁开他那双被烧出肿泡的双眼时，火焰色的长靴与黑白相间的条纹丝袜让他认出了释火者的身份。焦痕小姐捂住嘴部轻笑几声，眨了眨眼后又冲着狼狈不堪的盗贼打出两个带火星的响指：“抱歉，但现在我是个好人了！”

“一个我仍处在怀疑期的好人。”琴娜对焦痕小姐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评价道。可在这之后，她还是在罗克姗与克里斯面前对焦痕小姐做出肯定：“可你做的还不错。”

“走吧，还有引擎大师、冲击波和招魂魔他们呢。”克里斯对罗克姗与梦魇邦尼等同伴说道。是的，他也必须承认，刚刚那场对焦痕小姐的测试十分危险—不仅是对焦痕小姐本身，更是对格雷戈里与他的家人。万一焦痕小姐想要与她的犯罪同伴们重归于一路，现在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结果证明，焦痕小姐现在是可以托付的伙伴之一。通过安保机器人间的脑部无线电台通讯，克里斯也了解到其他罪犯与小分队的情况。大家做的都还不赖，他拿出手机后拨通了墨菲斯的号码—现在，是时候为最后三个罪犯来一场逢场作戏了。

“引擎大师与冲击波，他们要怎么办？”接通电话后，墨菲斯的声音率先自手机屏幕众传出。对此，克里斯自有他的计划，按照他的判断，冲击波会去哪儿也许说不准，可他能够肯定引擎大师现在正在哪里。

前提条件是，如果引擎大师身上的零件与机器，也像其他汽车机械那样，需要加油吃饭、补充能量的话。

有什么地方会比加油站更棒？零食遍地的便利店，四座大瓶可乐般的加油装置，更不要提那些气量充足的橡胶轮胎、润滑油与冷却液，引擎大师就要爱上这个地方了。冲击波也是—因为在加油站周围，就是一座乐器商城。

“虽然我很不想问，可是阿夫顿警官—您确定要这么做么？”焦痕小姐咀嚼着酸甜交加的草莓泡泡糖，在她身边的克里斯则被铁镣束住双手。被干面包塞住口部的克里斯对她点了点头：尽量演得像一点，这样才能彻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她喽。焦痕小姐这样想着，在步入两名罪犯视线后的第一秒之内，她将自己的长靴瞄准克里斯的脊背，用一记略带些私人恩怨的踢踹，让阿夫顿警官半跪于前。腕部的引火装置发射口，也被她全数用于瞄准克里斯的额头。

“唔—唔—！”在克里斯口中的干面包被冲击波取出后，克里斯对准焦痕小姐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骗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会改变！你，你这个—唔—！”

克里斯的嘴部被焦痕小姐重新堵住，在被焦痕小姐用食指弹下几个脑崩后，焦痕小姐用绝对本色出演的语气对克里斯展开评价，配合着她那俏皮而又邪魅的身姿，以及十分自然的面部阴影。

“改变？别说笑话了，我向来都是个坏女孩儿！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要在格雷戈里面前保护他们？当然是为了骗取他们的信任，然后骗取你的信任啊！现在呢，男孩儿们，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我想申请重新归队，这就是我的道歉礼物，如何？”焦痕小姐拽了几下克里斯身上的铁链，她的理由也很简单：有克里斯这样一位人质在手，雷诺斯他怎么可能会不赶来营救呢？

更何况，克里斯是人质的同时也是他们的挡箭牌，有他在，那名梦魇女孩也就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爱情的神奇魔力，真是感动到令人想吐啊，不是么？

“现在，你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在墨菲斯的声音将焦痕小姐拉回现实后，她与克里斯财一同转过身去查看，墨菲斯拍打着手中的尘土，毛绒陷阱为首的梦魇玩偶们则站在两张软床上跳来跳去—两名被教训过一顿并陷入昏迷的罪犯，新奇有趣的蹦床。

在将引擎大师与冲击波的双手拷上手铐后，墨菲斯又有意无意地用脚踢了一下焦痕小姐的手腕，当焦痕小姐疼到左右跳动并询问起原因时，墨菲斯用淡定到有些像事早有预谋的语气回答道：“只是有些不舒服，想活动活动腿而已。”

接下来，就只剩下招魂魔一个人了。克里斯尊重雷诺斯想要与他单独会面的选择，可他身为维多莉娅的朋友，也就是雷诺斯的朋友，放任朋友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这可向来都不是克里斯的风格。

维多莉娅，她才是现如今最关键的一步，克里斯与雷诺斯同样希望，维多莉娅那边能够像他们这样进展顺利—如果祈祷真的有用的话。

“就是这里了。”

将雷诺斯交付于自己的地图折叠收好后，维多莉娅在梦魇奇卡与梦魇霍斯的陪同下跃出阴影、站到一处带有漂亮草坪的民居之前。雷诺斯的照片，警视厅证件—雷诺斯说过，只要门后的她看到这些，她就会百分之百地信任维多莉娅。

将手攥为拳头，维多莉娅深吸一口气后便准备敲响面前的木门。

“维多莉娅小姐，小心！”梦魇霍斯的手，在这一刻将维多莉娅推离木门之前。在这之后的不久，恶魂般的灰绿色酸液被喷上那扇木门。招魂魔可不会在乎门后的人是谁—反正那不会是雷诺斯，那就与他无关。

掌控大半座城市后，警视厅的监控系统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方便资源。凭借对各个道路的实时监控，对招魂魔而言，推断出维多莉娅的行程终点不算困难—即便三人在行进途中换掉了三台各不相同的载具，且利用梦魇玩偶的能力作为掩护。

“我对全身破烂的娃娃可没什么兴趣—”招魂魔的手中，再度分泌出那些致命的黏绿色酸性物质，感染性极强的生物质酸液，“—我想要的是—你—！”蝗群般的酸液由他的手心喷涌而出，宛如两道被激活的火山裂层。

在梦魇玩偶与维多莉娅的尖叫声中，招魂魔向维多莉娅的静脉注入一管安眠针剂。

“你曾夺去了我的一切，你曾让我失去一切，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人生，雷诺斯。因此—我也要改变你的人生—我的侦探先生—”

“—来试试看吧，当你的挚爱之人被他人所夺，你又能否感同身受？您对自己的计划还是太自信了些，我的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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